躺在床上的人,脸上的血迹只被浅浅擦去了一层,在烛光里,那残余的血迹竟显出几分瑰丽,对方微微睁开眼看她,嗓音难得温和:“你去吧。”
樊长玉觉得一定是他太过虚弱的缘故,眼下怎么看怎么病弱惹人怜。
她出门前还不放心地回头看他一眼:“我很快回来。”
死去的黑衣人已被官兵们拖到一处并排躺着,街巷里的人听到动静,见满大街都是官兵,披衣出来看热闹的不再少数。
官兵们清点完黑衣人的人数,那唯一一个活口,还是先前被樊长玉一巴掌扇晕的那个。
官兵们见过几个黑衣人咬破藏在牙齿后边的毒囊自尽,已有了经验,发现他还有气,就先把他嘴里的毒囊取了出来,此刻人被五花大绑着,嘴里也塞了满满一口布巾,自尽已然无望。
那大官身边的亲卫问樊长玉什么,樊长玉就老老实实答话,都是关于她家中的一些基本信息。
问完话那大官便对她道:“且先等着消息,审讯出结果了,会由官府那边通知你们。”
经历了今晚的事,樊长玉也再次见识到了那些人有多心狠手辣,怕对方再找来会连累赵大娘一家,道:“军爷,这伙人若是再来寻仇如何是好?”
那大官一时嘴快似要说什么,却又打住了话头,拧着眉头想了片刻后道:“本将军会留几名将士在这附近暗中守着,审讯结果没出来前,便不会撤走。”
樊长玉这才放心了,把那大官夸得天花乱坠。
那大官离开前扫了她一眼,神情似有些微妙。
官兵们离去后,樊长玉先去巷子口的井边打水回来,把院子和阁楼上的血都洗干净,只不过闻着还是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樊长玉有心翻墙去自家拿些她娘从前调配的香熏一熏,想到那大官说的在这附近留了人暗中监察,又没敢妄动。
赵家老两口被这么一吓,基本上没了睡意,把堂屋的火塘子重新烧了起来,带着长宁坐在那边烤火,时不时叹一口气。
长宁年岁还小,不知大人们在愁什么,没了危险就心大地继续去看关在鸡笼子里的海东青。
那笼子基本上已经是海东青的窝了。
樊长玉问胞妹:“宁娘还困不困?”
长宁摇头,又指了指关海东青的笼子:“阿姐,隼隼很乖,以后别关隼隼了好不好?”
上次她和姐夫在家中,就是她一时贪玩打开了鸡笼子的门,后面杀进一群歹徒时,这只大隼才抓死了一个坏人。
她小脑袋里想着,要是大隼没被关住,今晚指不定也能抓伤坏人。
这笼子还真不是樊长玉关的,赵大娘说:“挂在火塘子里的肉昨天夜里被啄下来了一块,是我怕这大隼偷肉吃,睡前顺手关上的。”
樊长玉便道:“回头再让言正教教。”
说起言正,她难免又想起了他那一身伤,问赵木匠:“赵叔,他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赵木匠想说这回貌似都是些皮外伤,但又怕是自己误诊了,耽搁了言正的伤,叹了口气道:“你也晓得老头子从前是给猪牛羊马这些牲口看病的,给人治病多少看几分运气,我瞧着是不太凶险,但保险起见,改明儿还是去医馆请个大夫来看看吧。”
樊长玉应好,去楼上看谢征时,就见他脸上的血迹已经被擦干净了,正闭目躺在床上休憩。
约莫是听见了脚步声,在她进门后就睁开了眼,问:“如何?”
樊长玉说:“我瞧着这些官兵比县令靠谱,听说是县令给州府那边写了折子,州府的大人听闻这边匪患猖獗,这才派兵过来剿匪,正巧今夜叫他们碰上了。”
谈起这个,樊长玉还有几分高兴:“蓟州匪患多年,看来官府当真是要整治那些山头了,那位军爷说会彻查这两桩刺杀案,还派了官兵暗中保护咱们,这两日你就安心养伤,先不急着离开。”
谢征脸上的神色实在是称不上好看,“暗中保护?”
樊长玉点头:“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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