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做事从来都力求斩草除根,云秋月和云道算是漏网之鱼,而这完全是因为一来在当时她并不知道这个救命之恩会如此重要,她还以为不久就会与赫巡分道扬镳呢。
二来也是那种情况下实在不好下手,倘若她早就知道赫巡的身份,是怎么也不会让云秋月继续活下去的。
只是眼下她身处京城,还在赫巡羽翼之下,尚且没有力量去分出心思来去管千里之外的云家人。
可这并不代表她就会放过这两个人,云道尚且不说,云秋月是这世上唯一一个知道赫巡真正救命恩人是谁的人。
只要她还活着,就永远是一个祸患。
云楚心里比谁都清楚,赫巡对她目前所有美好印象,全部都是建立在救命之恩基础之上的。
他允许她有瑕疵,但是不会允许这一切从头到尾都是谎言之下的产物。
更遑论她把他真正的救命恩人害到那般地步,然后自己鸠占鹊巢,这种人在话本子里是怎么也不会有好下场的。
像他这种从小到大接受仁义之道的人,绝不会认可她这种心狠手辣又卑鄙无耻的女子。
赫巡凭在栏杆处,顺着云楚的目光也往那间房看了一眼,然后淡淡问她:“怎么了?”
云楚收回目光,并未含糊过去,那样反倒会让赫巡起疑,她摇了摇头道:“方才看见那个房间里有一个女子,长得像我姐姐,但她一转头,又发现是我看错了。”
她牵着赫巡的手,道:“走吧。”
越往上人就越少,直至雀临楼的顶层,已只剩云楚和赫巡两个人。
天际的晚霞终于褪去了最后一丝光亮,颓丧的隐入黑暗,倦鸟归巢,从暗淡的天边划过,高山在黑夜里显出轮廓,万家灯火此起彼伏尽收眼底。
夜风拂过云楚的耳侧,轻柔的掠起了她鬓边的发,她站在栏杆处,高处不胜寒。
垂眸向下看去,街道上簇拥的人群显得渺小不少,晃眼的灯火也像一只静立的萤火虫,向远处眺望,甚至能看见恢弘奢靡的皇宫,高大的宫墙仿佛在彰显着它的不可侵犯,是寻常人努力一辈子也难以跨越的阶级。
赫巡双手背在身后,束着长发干脆利落,着一身简单的常服,挺括的身影在夜色之内显得有几分冷漠疏离。
在不久之后,这个年轻的少年会成为这个王朝新的君王。
他会掌握这个世上最为至高无上的权利,生杀予夺说一不二,青涩的少年会不断成长,他的孤冷会变为狠辣,少年感会沉淀为君王威势,那时的赫巡,是就连云楚也不敢轻易碰触的存在。
云楚心中清楚,明誉的话其实是有几分道理的。
君王之爱不值钱,所以她要趁赫巡还未登临皇位,仍有少年赤子之心的时候进入他的心里。
赫巡忽然看向她,云楚偷看就被抓了个正着,他静静道:“…孤就那么让你入迷吗?”
云楚移开目光,呸了一声道:“做什么梦呢你?”
赫巡不满她的回答,抬手朝她招了招手吩咐道:“过来。”
云楚乖乖走过去,然后不用说就熟练地钻进了赫巡的怀里,纤细的手臂环住他的腰,软软道:“你就那么一刻也不想跟我分开呀。”
她伸出一根白嫩的手指,戳了戳赫巡的胸膛,低声嘀咕:“你个粘人精……”
赫巡:“胡说什么。”
云楚哼哼两声,耍赖道:“粘人精,就是粘人精!”
赫巡懒得跟她纠结这么无聊的问题,顶楼的风不小,少女软嫩的脸蛋被吹得冰冰凉凉,赫巡道:“怎么想要要来这里。”
云楚静默了半天,才道:“不是跟你说了嘛,想要去最高的地方。”
赫巡不语。
云楚也不在意,大概是今晚的风深得她意,而她又觉得赫巡的怀里很暖和,让她又开始不理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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