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如今倒是怪罪起我了?是我烧了你的传位诏书吗?再说了,那份圣旨上你没有看过,怎么知道上头写着是你的名字,莫不是着了别人的道吧?”
“着了别人的道?”
宣离缓缓反问道。
“是啊,”
丹真却好似突然来了兴趣,继续说个不停:“说不定当初那圣旨被你让我们劫走的时候就是着了别人的道了。
殿下口口声声来兴师问罪,怎么不问问你自己?这件事情终究是你自己的错吧。
是你自己蠢,犯了错,掉进了别人的陷阱,自己烧了自己的圣旨,断了自己名正言顺的皇帝路。
我不过是依照你的话办事,这与我有什么关系?真正该怪的,是你自己!”
丹真急于将自己从整件事情中撇出去,便一股脑的将错误都归结于宣离了。
这话若是平常就算了,可她今日说的话恰好字字句句都戳在了宣离的痛处。
这件事情的确是一开始宣离就中了别人的计,是他自以为是的判断错误,将写着自己名字的传位诏书以为是宣沛的传位诏书。
可宣离此人最是自负,又容不得自己有任何污点,更容不得别人来质疑他的能力,丹真的话字字句句都在打他的脸,如何使得?再者,这件事情本来还有转圜的余地,只要拿出自己的那份圣旨就可以了,谁知道丹真却是个搅屎棍,一把火将自己最后的机会也给烧没了。
非但如此,还没有半点悔意,做出一副咄咄逼人的模样。
宣离的心中,陡然就升起了一股暴躁之感。
他看着丹真,缓缓地道:“你说的不错。”
丹真本来也只是一时间平日里的脾气发作,没想到宣离竟然会这么快的承认自己的过失,心中有些奇怪,不过宣离此人一向口蜜腹剑,又最善于对人表面上和气一团。
是以倒也没有多想,就道:“其实也不怪你,只是你实在不应当将此事全部归咎于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觉得自己胸口陡然一凉,一股陌生的疼痛从胸口蔓延开来,钻进了骨骸中。
她愣愣的低下头,看着自己胸口,那里正插着一把短刀,而刀柄正握在宣离的手中,宣离看着她微微一笑,眼中的暴躁猛地加重,将手里的刀再故意缓缓转动了一周,几乎可以听到皮肉旋转的声音。
“既然我不该怪你,就该谢你,送你一程可好?”
宣离的声音轻快,却又含着一股森森寒意。
丹真不可置信的盯着自己的伤口,她想要大声呼救,她想要叫元川,叫琦曼,叫外头的下人,可是一句话都发不出来,浑身冷的出奇,嘴巴张了又张,就是没有力气。
那短刀的刀尖是淬了毒的,宣离不紧不慢的从琦曼的胸口处抽出短刀,那一刹那,鲜血迸溅而出,宣离从怀中掏出一方手帕将刀尖上的脏污擦拭干净,将刀重新放回刀鞘,低头看向倒在地上死不瞑目的女人,好似欣赏一幅画一般的欣赏了地上的尸体许久,才缓慢的一笑:“一开始就该杀了你,蠢货。”
他转身走出了屋子。
丹真的尸体横陈在房间,从胸口漫出的血污渐渐地将身子底下的地也染红了。
丹真至死也没想到,宣离竟然会对她下手,或许她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犯下的究竟是多大的错,也没有意识到,宣离比她想要的要狠辣许多,不过她最没有意识到的,大约还是自己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重要。
她之所以有恃无恐,无非是因为看中了宣离要与她结盟,还要借助他们南疆的力量,可她忘记了,南疆如今能做主的人不止她一个,她是南疆的圣女,南疆国可还有个公主,琦曼比她聪明,比她隐忍,更比她懂得如何与宣离做交易,当一个人并不是唯一的选择,甚至有了更好的替代品之后,抹杀她,不过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丹真至死也没有想到,她的人生断送的竟然如此之快。
她还没有见到蒋阮生不如死的时候,也没有看到萧韶从此之后只能臣服与她的时候。
就这么死在了宣离的手上,因为一封圣旨,何其不甘心。
或许至死的时候她突然有一刻的明白,蒋阮因何当初要与她说那些话,那些误导她,让她以为圣旨立千真万确是宣沛的名字的话,无非就是要借她的手烧了那封圣旨,然后利用她的性格与宣离彻底撕破脸,她或许连宣离的反应都预料到了,知道宣离是一个不容任何人践踏的敏感又脆弱的性子,一定会要了她的性命。
丹真在南疆的时候,曾经听过蒋阮是一个善于揣度人心的人,丹真不以为然,可是这个不以为然最终却断送了她自己的性命。
蒋阮从一开始就布了一个连环局,她要宣离的家国大业,也要丹真的性命,她什么都没有做,只是轻轻地挑动了一下丹真的情绪,就造成了这样一发不可收拾的局面,她的确是一个善于利用人心弱点的女人,一个可怕的女人。
只是但真的这些体会最终都只能随着她的性命消散在大锦朝的土地上了,征服雄鹰所在的天空,野狼所在的土地,都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门被人推开,元川的声音响了起来:“圣女……。”
他的话没说完就猛地顿住,目光落在地上那具横躺着的尸体上。
元川怔了一下,竟好似呆住了一般的不敢上前,直过了片刻,才像终于明白过来,快步走过去蹲下,将丹真扶到自己怀中。
怀中只有一具冰冷的尸体,再也没有半点生气,元川登时就愣住了。
“怎么会……。
怎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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