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实道:“可巧遇上了王爷,你上哪里去了?”
颂银道:“往养心殿送香饼去了。”
瞧了豫亲王两眼,“二位聊什么呢,聊得挺高兴的样子。”
豫亲王笑道:“明儿府里办喜事,帖子就不下了,我亲自来请,邀容实赏脸喝喜酒。”
颂银啊了声,“我这两天忙坏了,竟忘了明儿是六爷大婚,先给六爷道个喜。
我已经挑了得力的人,到时候帮着照应府里宾客。
我明儿值夜,不能亲来道贺了,托我阿玛帮着随份子,六爷别怪罪,多担待我。”
他笑了笑,“你给主子当着差呢,身上有重责,怎么能怨怪你。
到时候容实来就成了,咱们以前也有哥们儿情义,后来为了点小误会闹得不愉快,这会子想想孩子气儿了。
借着这个机会握手言和,往后你们大婚我也得讨杯酒喝呢,眼下还僵着,弄得两不来去,岂不叫外人看笑话?”
这态度虚虚实实的,竟叫人瞧不清了。
颂银看容实,他拱手谦和笑着,“六爷这么说,叫我无地自容了,本就是意气,六爷不和卑职计较,是六爷的胸襟。
六爷放心,待我和颂银大婚,必定亲自登门给六爷送喜帖道谢。
颂银是六爷旗下人,我和她的心是一样的。
只要六爷不嫌弃,将来少不得和六爷走动。”
豫亲王道好,很是称意的模样。
再看颂银一眼,不说什么,然而眼里波光一闪,划将过去,很快消弭于无形。
颂银躬身相送,见他跨过门槛才松了口气。
他们的对话她只听到半截,绵里藏针的往来,表面似乎是和解了,但她终究不放心,转头问容实,“你们多早晚遇上的?”
他负手眯眼眺望,秋日的阳光落在他眉梢,有种异于寻常的况味。
侍卫处的官服永远是紫禁城中最耀眼的存在,中单洁白,愈发衬托得曳撒绮艳如血。
别人穿红大俗,他穿红简直美如画,绫罗妆点出富贵气象,叫人挪不开眼睛。
轻轻撩了下唇角道:“也没多会儿,一炷香时候罢了,说了几句话,客套却又不客套。”
颂银嗯了声,知道里头有说法了,“刚才倒是听不出玄机来,他究竟和你说了什么?”
他没打算细说,只道没什么,含糊带过去了。
她仰头看他,神情迷茫,一双眼睛鹿儿似的。
他不由一笑,见她幞头下有发落下来,伸手替她绕到耳后,温言宽慰她,“你别愁,不是什么要紧话,夹枪带棒的,处处冒着酸气,不必理会他。
自己都要成亲了,还有什么可说的,已经落于人后了,他自己心里有数……对了,我问问你,昨儿和家里人一道吃饭,他们对我是个什么看法?回去和老太太、太太说了吗?”
颂银挺不好意思的,支吾了下道:“都夸你呢,个个说你好。
老太太和太太自然满意,话里话外没什么可挑剔的了,问我什么时候过定,家里也得筹备起来了。”
他高兴得就地转圈儿,“我就说嘛,像我这么讨人喜欢的,还有什么可挑眼的!
东西已经备齐了,只是事情凑在一块儿了,等豫亲王大婚一完,转天就是容绪阴寿,且等一等,多则三五天的,我就请媒人上门。”
她点了点头,阿玛的话也忘到九霄云外去了,满脑子想和他在一起。
论及婚嫁了,心里有窃窃的欢喜,还得装矜持,问他,“媒人托的谁呀?”
容实说:“一等公铁良。”
两家结亲历来是这样,媒人必不可少。
小户人家娶媳妇儿了、嫁闺女了,自己没那么广阔的圈子,需要这么一群专为人保媒的红娘来牵线搭桥。
大户人家呢,密密匝匝的关系网,撞都撞不破。
府门里都有走动,基本用不上媒婆,那些个王公大臣也很愿意替两家拉拢。
他们俩还和别人不同,是自己认识的,但过定办婚事的时候好歹也得找个中间人做做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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