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圆心头五味杂陈起来,真没想到自己坎坷的命途里闯进了这么个程咬金,横刀立马大杀四方地替她周全,原因还很奇怪,二品大员娶不着媳妇,要抓她来当夫人。
护短是人的天性,沈润的这种天性尤为突出,大约还是源于少年时沉痛的经历吧。
只是这种热情能维持多久,谁知道呢。
今天鲜花着锦,明天也许成了扔在墙角半枯的盆栽,一面感怀初得时的精心修剪,一面又觉得它占地方,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不过感动确实有,沈润这人不愧是干刑狱的,他的话常有直抵人心的力量。
不管是刑讯逼供也好,还是使心眼蛊惑人也好,他知道哪里是你的软肋,触之会痒会痛,叫你连逃都逃不掉。
她叹了口气,“殿帅的好意,我怕将来无以为报啊。”
“无以为报就以身相许吧。”
他暧昧地笑了笑,“毕竟沈某从来不做赔本的买卖。”
清圆缄了口,慢慢抚着膝头思量,心里生出一种渴望来,想试试这位指挥使的定力究竟如何。
一个整天孔雀般对着姑娘搔首弄姿的男人,果然有那样坚定不移的信念吗?
“殿帅此话当真?先前我就在想,你们费尽心机把我骗进府,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一面说,一面支起一条胳膊撑着下巴,轻而软地睇了他一眼,“你一再接近我,终究有所图的啊。
清圆不过是个无权无势的庶女,哪里经得起殿帅这样磋磨。
如今我人在你沈府,殿帅一忽儿对我飞眼,一忽儿又拿话激我,到底想干什么?你总说我对你起了歪心思,难道不是殿帅馋我的美色,馋得无法自拔?”
好了,话说完了,那话在各自心头开始发酵,沈润看她的眼神一下子从蒙蒙的,变得无比的深刻清明。
早前一直是他占据主动,或戏谑或挑挞,他喜欢看她脸上神情的变化。
一个不知情事的小姑娘,纯洁得像张白纸,他在上头画了什么便是什么,这种感觉实在有趣得很。
但自负的沈指挥使从来没想到,一旦画笔到了她的手上,那饱蘸墨汁的笔锋会劈头盖脸落下来,让他难以招架。
她不糊涂,她是世上顶聪明的女孩儿,学以致用于她来说一点都不难。
花厅檐下的灯笼在晚风里摇曳,错落的光带荡过来又荡过去,那双幼鹿般黝黑明亮的眼眸就那么望住他,他忽然感觉有些难以呼吸了,果真久旷的男人经不得撩拨,万一发作起来,会吓着她的。
他调开了视线,心头一蓬蓬的热浪翻滚上来,他抬指解开领扣,那银钩与搭扣间摩擦,发出叮地一声轻响。
有凉意缓缓流淌进来,他想现在的自己,和那天躲在柜子里的她一样,落进对方的掌心里,难以逃出生天。
口干舌燥,他轻轻吞咽了下,清圆看见那玲珑的喉结滚动,原来男人也有这样无措且美好的一面呐。
她愈发笑吟吟地,“殿帅?”
不知死活地在悬崖边上又试探了一回。
他没有看她,含糊地嗯了声。
“我的问题,殿帅还没有回答。”
发迹有汗沁出来,在那里蠕蠕地爬动,好像就要淌下来了。
他想去擦,可手抬了一半又收了回来,不能让她看出他的不自在。
“是啊……”
他没想否认,答得倒也坦然,“沈某确实馋四姑娘美色,若姑娘不美,我才懒得兜搭你。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不觉得自己贪慕你的美色有什么错。”
“可是殿帅上回还同我祖母说,说我小小年纪看不出美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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