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阙道:“不守着,这么大的风雨,它要是死了怎么办?”
“死了就死了。”
言梳道,风雨欲来挡不住,况且树根未腐,来年还会再长出来的。
宋阙微微一怔,视线渐渐垂下,他侧过头去,只留给言梳一抹右耳的轮廓道:“我舍不得啊。”
他像是在说舍不得石榴树,言梳却总觉得他的话有另一层含义。
言梳望着他的背影,莫名看出了些许落寞来,可她的记忆里,似乎从未见过这样的宋阙,记忆中,眼前人应当是无所不能的,何曾为一花一树,一草一木劳神伤心过?
言梳的呼吸又开始不顺了,她没再看对方,关上窗户心想,左右宋阙是个神仙,不会真的让自己生病,他愿意淋雨,就让他淋。
大雨果然肆虐了一夜,将客栈小院扫得不成形状,厨娘被迫在小厨房里靠着炉火打着盹,次日醒来时赶紧吞了一碗姜汤,免得风寒。
早间雨小了许多,薄薄如雾一般,但还没停。
院子里的积水经过一个时辰排了大半,只是土地泡着雨水变得泥泞,小二与杂役从后厨与大堂来往,将地上踩出了各种不规则的坑。
言梳起早后便折了一只传信鹤,从窗户放飞出去,她窝在房间里大半日没动,斜斜靠着看昨天买来没看完的书。
一日三餐不用她提,厨娘自然会来敲响言梳的房门请她吃,宋阙将这些都叮嘱好了。
小雨连绵了两日,这两日言梳都没有离开过客栈,只等着梁妄的回信,只是小雨停下的那一日,发生了一场意外。
皇宫里贴出告示,说奉乐公主失踪,皇帝悬赏寻人,在布告栏上贴上了奉乐公主的画像,若有人寻到奉乐公主,可领黄金万两。
如此大的诱惑,燕京百姓谁能抵抗的住,只是他们都是普通百姓,谁有那个机会能见到奉乐公主,大多也就凑个热闹罢了。
只是皇帝的命令下来,大理寺的人也不得不查,眼看奉乐公主与丰国七皇子的婚期将近,出了这件事闲人的口中亦有闲语。
有人说奉乐公主终于知道丰国七皇子是个冷冰冰的傻子,怕耽误了自己的终生,便私逃出宫了。
也有人说奉乐公主是在外有了情郎,终于与对方谈好,二人私奔了。
各种说法都有,就没有一个人怀疑过是有人将奉乐公主从宫中绑走的,毕竟皇宫守卫森严,谁能在皇帝眼皮子底下行绑人之事?
言梳还是从杂役的口中听到这个消息,她与小二蹲在门前剥花生,说起来时街前正有大理寺的官兵带着人一家一家调查,首先就要将燕京内外搜个干净。
大理寺的人闯进客栈时,小二连忙丢了手中的花生前去迎接,卑躬屈膝地带着大理寺的人从客栈里一间一间看,暂住客栈的人也很配合,奉乐公主那么大个人,小屋里面藏不住。
官兵调查一圈下来没看到人,正要离去,后院传来了厨娘的一声吆喝,叫杂役过去帮忙搬蒸笼,杂役应了声,其中跟着官兵的一个男人回头瞥了一眼,正瞧见靠在后院屋前藤椅上看书的言梳。
男人足下一顿,抓住了官兵的手腕道:“大人,那个女子……”
官兵回头瞥去,从大堂的窗户朝后院看,正见一树漂亮的石榴花,红花之下藤椅上,身穿牙白长裙染字墨的言梳斜斜靠着,藤椅旁的小方桌上放着一盏花茶,幽幽飘香,而她右手握着一本书,翻一页,一阵浅风。
女子极为漂亮,肤若凝脂,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长发如瀑,由暖玉色的发带束着。
众人视线顿了顿,男人又道:“小人瞧见过那个女子,她,她来小人的摊位前买过兔子灯,小人那夜还看见了她与公主走在一起!”
一语惊醒梦中人。
官兵握紧腰间的刀,确定此人不在燕京的达官贵人家眷行列里,加上她住的客栈实在算不上多好,还藏在后院小屋内,身份更惹人怀疑。
十几人一窝蜂挤进了本就不大的客栈小院,言梳瞧见来人,起了半边身子看向他们。
为首的官兵道:“你是何人?报上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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