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红花满树红花,朵朵并蒂。
暴雨倾下,申时未过天就已经黑了,暗压的乌云大片遮蔽燕京的上空,鸟雀藏匿,人亦躲避。
厨娘喊了两次见宋阙无动于衷也就不管他了,她躲进厨房时透过窗户的小缝朝外看,院子里的凳子篮子满地打滚,这场暴雨预示着夏季将要来临。
言梳听到屋外的动静了,轰隆隆的不是雷声,是许多摆放的东西倒塌的声音。
靠近厨房的是柴房,柴房旁还有木梯架子一类旧物,那些东西倒地后被风吹跑,撞上墙壁发出的声响不小。
屋内两盏灯因为门窗缝隙里吹来的风忽明忽灭,索性不影响言梳写字。
今日遇见的事有些离奇,如若镜灵没有以宋阙的样貌对她施以诱术,她或许会软下心肠帮他,可镜灵的举动败了言梳的好感,加上关于他的事有些复杂,言梳也就没有追逐下去的耐心了。
她回到客栈仔细想了想,此事还是交给梁妄来办。
言梳在山海待了两千余年,从未来过人间,或许她之前对人间很熟悉,现在却算是初来乍到,很多地方不如梁妄懂得多。
加上这三百年来,人间关于妖灵破坏规矩,迫害凡人一事都是梁妄来管的,他继承了他师父的衣钵,得各界称一声道仙,自有其责任,言梳不淌这趟浑水,也省得麻烦。
她并未着墨太多,只将来到燕京后见到的挑了些有用的消息写在纸上,只等屋外雨小风停,再折一张传信鹤,将她的信送过去。
这场暴雨来得突然,毫无预兆地打在了小屋上方,言梳住的不是客栈里的上房,而后院的小屋,屋顶上陈年旧瓦经历暴雨侵袭,险些破碎不堪。
雨水顺着屋顶的某处裂口流了进来,言梳能看见她床边的一处滴答滴答,积了浅浅一个水坑。
雨水覆盖在房屋外,将房间笼罩成了无法通风透气的盒子,没要多久就闷了起来,言梳觉得有些呼吸不畅,打开靠着小院的窗户朝外看。
她的窗户才推开,就看见站在门前的宋阙。
言梳一愣,心上猛地跳了跳。
宋阙也不知在雨里待了多久,长发全湿,卷曲地贴在背上,玉冠有些歪斜,头发倒是没散下来,只是一身鸦青色的长衫贴着身体,寒风阵阵带着凌冽之气,如刀般割伤人的皮肤。
他的长袖还在滴着水,恐怕是在言梳门前站了好一会儿了,所以脚下有不少水渍,汇成了一条细流,沿着屋檐下的石阶融入其他雨水里。
院子里排水没那么迅速,地面积了薄薄一层雨,骤雨哗哗地浇灌在院中树木上,而言梳门前的那一株石榴花伤害最小。
石榴树本就只有一人半高,树干细瘦,这么大的风雨,一夜过后指不定得掉多少树枝,饱受摧残之下今年恐怕都结不出一颗果子。
可就在石榴树的上方,一圈气墙拦住了风雨,脆弱的石榴树在气墙下微微摇曳着,满树红花,朵朵并蒂。
宋阙回过头来,见言梳站在窗后,两两相望,谁也没开口说话。
这般静默,叫宋阙的心里生出难得的温存感,他突然有个念头,好像只要他不与言梳说话,言梳就不会拒绝他。
舍不得想要与她多聊聊,又怕自己承受不住她的一次次冷脸。
宋阙纠结了会儿,还是挣脱不开心里见到言梳的欢喜,扬唇给了她一记微笑,眉目柔和,桃花眼弯弯。
他不知道自己在言梳眼里看上去有多狼狈,浑身湿透,衣衫不整,发冠也歪了,一缕发丝贴在脸颊,衬着苍白的皮肤好像随时就能病倒似的,居然还能对她笑。
言梳的心紧了紧,问他:“你在我门前做什么?”
宋阙抬手指着那株石榴花道:“我守它等雨停。”
“守它做什么?”
言梳一眼看去,就知道那满树的花又是他的法术使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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