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浸在夏日晨雾中的城市也苏醒了。
巨大机器重新开始加速运转,每个人都是嵌在其中的小小螺丝,谁都不会例外。
在这样的庞然且冰冷的存在面前,一个人的悲喜是太过渺小的事物。
没人会在意她为什么哭,所以眼泪只要在家里流就好。
最鹤生重新洗了脸,发现镜子里自己的眼睛还是有点肿。
家里没什么冰的东西,她打算去楼下便利店买瓶鲜奶敷一下眼睛,让它们起来不要那么像核桃。
她查了今天回收分类,准备带走对应需要处理的垃圾。
自从医生说灰二可以开始适度运动之后,最鹤生便不用再在大清早跑去帮忙做复健了。
日历挂在门后,打开门之前她抽出卡在日历上方双线铁圈里的记号笔,在今天的数字上画了个圈,等睡前她会再补个叉上去,这就是最鹤生开始和结束一天的仪式。
推开门之前,最鹤生回头了眼自己的房间。
居住了将近三年,这里依然是一间空空的屋子,不常有人来造访。
比起有灰二在的竹青庄,这里对于最鹤生而言其实只像是一个暂时落脚的地方。
她是个很喜欢热闹的小姑娘,从小也是在热闹里长大的。
然而此时此刻,这间房间中能与“热闹”
一词沾边的居然只有阳台上那一盆欣欣向荣的绿萝。
她忽然理解妈妈为什么要让自己至少养一点活物在房间里了。
风吹过绿萝的叶子,或许会发出飒飒的轻响,但它们都被玻璃门拦下。
在这里没人会跟她说“一路小心”
的话。
这幢公寓并非是坐北朝南的建筑。
门外的走廊,也就是最鹤生的一居室门口正对的其实是日出的东方。
早晨六点的东京是什么样的
天空像是从浅葱过渡到山吹的水彩画,浅浅的洋红色和清冷空气的蓝色攀漫过大地上的一切。
太阳已经跳到了地平线上方,逐渐摆出灼人的架势。
然而这些愈发趋于刺眼的光几乎被背对着她房门,趴在走廊围栏上的少年挡去,在他的周身镶下一圈毛茸茸的绒边。
宫侑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之后慢悠悠地转过头,抬起手打了声招呼“早上好。”
最鹤生不能说自己有被吓到,但至少是惊讶的“早上好侑在这里做什么”
宫侑没回答这个问题,东京的早上比神户温度低,他只穿了短袖,两条手臂露在外面有点冷。
他搓了搓手臂,站直身子走到最鹤生面前,扫了两眼她手里的双肩包和垃圾袋,伸出手“要帮你拿吗”
最鹤生摇摇头“不用了。”
“嘁,没劲。”
他瘪了瘪嘴,见最鹤生把门反锁,赞许地点点头,“安全意识蛮到位的嘛。”
“你大清早等在门外就是为了挖苦我吗”
最鹤生有些无奈地望着他,往楼梯口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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