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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点头,恭敬地问:“母后有不放心的人吗?”
母后盯着我看了许久,说:“杨崇勋、张孝恩、李灼,都是皇上信得过的人,母后有什么不放心的?”
她出了会神,又问:“只是大约那个工匠,是没有族人的吧。”
我低声道:“母后不用担心,大理寺在查。”
她又仔细打量我的神情,似乎找不到什么。
于是良久,突然笑了,说:“那个赵元俨真是讨厌,自己脸上的皱纹都可以夹死苍蝇了,竟敢说母后老了。”
我也笑了出来,说:“母后没有什么变化,和以前一样。”
“得了,我自己知道的。”
她叹了一声,“母后不是不知趣的人,都已经老了,到该走的时候了,还赖在堂上,是蠢人才做的事情。”
我忙挽住她的手,问:“母后要突然撤帘吗?”
“皇上不用担心。”
她缓缓说:“母后因大火受了点惊吓,精神不佳,大约要退居几日安养了。”
她对我微笑道:“延福宫是个好地方,避暑最佳。”
我们坐在空旷高轩的宫里,博山炉内香烟袅袅,外面的蝉鸣一声急似一声。
殿内陈设用来避暑的冰山渐渐融化,雕的人物都不分明了。
那水珠点滴坠下,偶尔轻轻一声。
觉得此时的无声,就象小时候甜睡中,母后轻缓的脚步。
于是我觉得悲从中来。
我出来时母后送我出延福宫,在玉臵旁说:“姜遵那个人,为治尚严猛,不过对吏事的才能倒是不错。”
“是,孩儿知道。”
“母后身体不好,以后朝廷的事可都要交在你手里了。
皇上要善待天下。”
这句话,以前父亲讲过的,当时我心中担忧极了,现在看来,原来是场面话。
而我是真心地对她崇敬:“母后比孩儿看事情要强很多。”
她听了,眉间淡淡带上一丝骄傲:“你父皇当年也这样赞许过母后。
那时母后还年轻。
宫苑里,哪个女子不是艳羡我……你父皇,当时被迫和我离别,眼泪鼻涕流了满襟,跟个小孩子一样。”
“现在想来,我人生最好的时候不是在朝堂上,而应该是那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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