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诧异地抬头看她。
她向我微笑,徐徐说道:“母后当年被遣送回家去的时候,每日每夜都在怨恨秦国夫人,总算上天让你父皇登基,再接了母后回来。
难道母后如今却要做秦国夫人那个老太婆吗?”
我知道她的用意,也不愿她成了母后的棋子,便随口说:“她自己在卖兰花,是商贾之流。
不是良家子。”
母后却很豁达:“朝廷要她什么身份,她就是什么身份,皇上又不是不知道。
赐她个清白家世就行了”
清白家世……
这四个字刺痛了某个地方。
赵从湛给我的,请婚折子上写的那一句:纳清白家世的平民女子艾氏为妻。
在我们之间什么阻碍都没有了,阻挡我们的,只有我自己。
八月天气,水面风来,荷花的暗香满殿。
混合着沉香炉中的烟气,绿荫生昼,凉意幽微。
突然悲从中来,想大哭一阵。
不知道我们的事情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了,我想要好好待她,让她过世界上最好的生活,做最幸福的人,永远也没有不顺心的地方。
可是我们怎么会成了这样?
所有的事情,都远离了我原先的想象。
向母后告了退,本想去张清远那里。
经过长春殿时,却终于忍不住叫停下,走进里面去。
外面阳光毒烈,即使在深殿内,那热气还烫贴在身上。
我从大堆的奏折下抓住最下面的那一份,要把它抽出来,可是上面的压得太重,一时居然用尽全力也无法拿出。
我烦躁下将上面所有的奏折扫到地上。
所有的军国大事轰然倒地。
我只用手纂紧最下面那一份,打开又重看了一回。
是关于她的禀报。
几个月来,她在各个州府间游荡,失魂一般在不同的地方徘徊,没有人需要她,没有人允许她停留,没有人帮助她,也没有人会与她说话,即使是路边的乞丐对她出声,也会马上被带走。
她就象是大宋所有人都看不见的东西,她除了花草,什么也接触不到,除了喃喃自语,没有其他的声音给她。
前几日她在苏州停了半日,看到官府来人与侍卫亲军说话,马上就离开了,什么话也没有,似乎已经习惯。
现在,她转头往西京去了。
据说她身边,除了最简单的行李,只有一盆红葶。
赵从湛最喜欢的那株兰花。
也许在他们的故事中,扮演了很重要的角色,所以她接连抛弃了所有的珍贵兰花,只留了这一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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