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往此时,迟雪庄便一直安静地等着,即便有什么事情,也是等齐鸢看完一段歇息的时候再说。
但今天坐在对面的是谢兰庭。
齐鸢读完一篇又看一篇,正觉过瘾,就觉得下巴突然一凉。
他恍然低头,只见唇边杵着酒杯。
而握着酒杯的那只手骨节分明,指腹上有淡淡薄茧。
谢兰庭微微含笑,又有些懒散道:“最后一杯了,这坛酒已经被喝光了。”
齐鸢又是一愣,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喝的是果酒,里面果香浓郁,大约添了糖蜜,因此酒的辣味完全被盖住,喝起来如甜饮一般。
这种果酒并不醉人,但因不怎么解渴,让人不知不觉喝了一肚子,多少也有了点醉意。
齐鸢放下书卷,捏了捏眉心,诧异道:“店家怎么会给酒?”
来书肆里读书的书生,书本都不舍得买,哪儿会花银子买酒喝。
平时买一点果子便足以坐一下午了,而那果子往往还都不舍得吃,最后要带走。
迟雪庄这样的富家子弟,陪他来书肆的时候也只是要壶好茶和几样甜点。
谢兰庭道:“当然是我让他去买的。”
齐鸢:“……”
“端午佳节,你为了躲清净,不带我看龙舟也就罢了,这传说中的扬州好夜,画舫笙歌,总要带我开开眼吧?”
谢兰庭道,“书又不会跑,你什么时候看不行,非要今天看?”
齐鸢没想到这人果然是故意捣乱,忍不住道:“湖上的船也是天天在的,非要今天坐?”
谢兰庭道:“可是我又不是天天在,端午也不是天天有啊。”
齐鸢:“……”
这书是没法看了,齐鸢看了看天色,挑了几本文集买下,暂时寄存在店家这里,无奈地跟谢兰庭往城北去。
然而到了码头,游人如织,哪里还能租到船?就连小破船都载客出去了。
谢兰庭见码头桥边的船只都早已有主,可惜道:“来晚了一步。
你说你怎么赔我?”
齐鸢从书肆里出来的时候便觉微微有点醉意,此时到了湖边被风一吹,更觉眼饧耳热,困意袭来。
因此这话听得也模模糊糊。
正要询问,就听湖上有人朝这大喊“谢大人”
。
齐鸢抬头,跟谢兰庭一同朝湖上看,只见有艘画舫朝这而来,越来越近,等到近前,齐鸢看到船上站着四五个俊俏少年郎,个个神色激动,愕然半晌后嗤笑道:“陪你的人这不就来了。”
这几个少年声伎个个身段风流,雌雄莫辨,很是娇媚。
谢兰庭脸色几变,但被人认出身份,也不好立刻走脱,只得含笑冲几人拱拱手。
这几个声伎们当初一见谢兰庭,魂牵梦萦数日,几乎害了相思病。
后来虽然被孙大夫救治好,但心病未除,只碍于身份低微无法去见谢大人。
现在谢兰庭活生生地站在这里,几人只看着便觉心满意足,于是七嘴八舌,分外殷勤地要请谢兰庭上船。
那盛情模样,只恨不得伸手来抓,把人捆上去。
齐鸢的醉意被这场面吓跑一半,见谢兰庭面色骇然地连连拒绝,忍不住在一旁幸灾乐祸地帮腔:“谢大人还是去吧,大人不是想游湖吗?良宵美景不可辜负。”
声伎们纷纷感激地看向齐鸢,心道果然还是纨绔知道自己的心思。
谢兰庭瞥了齐鸢一眼,见有声伎仗着有两分身手,撑着船梢就要翻身下船,立刻转身,拉住齐鸢转身就跑。
俩人钻入人流之中,沿河边跑出一段,直到一处私人码头,凑巧有艘堂客船泊回岸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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