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没有这样想过。
只是,自己的潜意识里一直在回避,一冒出这个念头就自动忽略地绕道。
她不敢想,她就当他不知道,就当她是真正成功的报仇。
不,不,不。
她甩了甩头,不可能。
如果他真的知道她是在他跟前演戏,为什么要这么配合她?
可是——他确实是很“配合”
地一步一步跟着她的圈套走。
除了,开始有一点岔子以外,全部和她设想的一样。
刚刚开始,她接近他,他待她自然和别人有些不同,却又并不是着急。
就像真的和她不相干一样。
于是她趁着杨望杰带她去喜酒的当口遇见厉择良,就在高速路上安排了那么一个有惊无险的车祸。
可惜,这个苦肉计,并没有让他们之间有实质性的进展。
她才另辟蹊
径,用了和詹东圳的关系激怒他。
没想到,厉择良完全埋了单,震怒下用蓝田湾来作为买卖的砝码强迫她和他在一起。
那种手段和平时他办事的风格完全不一样,可是他却那样做了。
也许得多谢那个有些侮辱性质的交易,让她那么顺理成章地又回到他身边。
没有这个前提,所有圈套都是白费。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刚刚好,没有早也没有晚,完全就像他是特地来和她一起圆这场戏的。
忽然,写意想到车祸后她完好无损,他却受了伤。
在病床上,厉择良曾经很奇怪地问过她一句话。
“沈写意,难道你不需要对我说点什么吗?”
难道从那个时候他就明了了这一切?因此他才突然对她冷漠古怪了起来?
所以,他才在厉家老宅的花园里,抱住她感叹:“不,你不在了。”
所以,他后来才说:“写意,我不要你哭。
就算你没心没肺地和我作对,我也不要你哭。”
所有的细节如今再串联起来,才看到那些话从他嘴中说出口的时候是如此的无奈和心痛。
也许,厉择良的喜怒无常并不全是残疾后奇怪的心理,而是明明白白地知道她是为了报复自己而来,却还要天衣无缝地同她一起做戏的矛盾。
她先前的那种手段就已经够不光彩了,如今再回过头去看清楚事情的真相,更加觉得自己卑鄙。
她所拥有的唯一能够伤害他的利器,竟然是他主动给予的。
他仍由自己用那锋利的武器一刀一刀地割下去还要假装微笑。
思索到此时,泪珠在她的眼眶里滚来滚去,终究还是一涌而出。
她身体蜷成一团,缩到被子里面去,她怕詹东圳听到她在哭,于是蒙住头,躲在里面轻轻抽泣。
她和厉择良从少年时代就开始,纠葛了十余年。
她一直无法确定,在她假装失忆的那些时间,他故意装着不认识她,不唤回她痛苦的记忆是出于真正爱她还是心虚;她也不确定,那些时间里他那么温柔包皮容地待她,是出于习惯还是内疚。
如今,她终于知道原来他是那么地在乎她。
他爱她,爱得如此刻骨铭心,甚至为了她可以放弃所有、毁灭一切,只要是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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