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话还是要说圆的,谢郁文郑重朝淮阴侯行了礼,“侯爷,初次见面,是郁文唐突了,万望侯爷不要怪罪。”
又端稳一笑,“听说侯爷添了麟孙,恭喜侯爷了。”
淮阴侯却“嗐”
一声叹,眉头一耸,连连摆手,“有什么可喜的,小娘子客气了。”
说着赶忙侧身,将两人往府里迎,“陆督使与小娘子快里头请,正堂上坐着说话。”
淮阴侯亲自领着二人往里走,一边热络地向谢郁文问些闲话,又夸了两句近日鸣春楼的新菜品,倒将陆寓微晾在一旁。
淮阴侯一侧目,见陆督使默然负手前行,心中倏忽冒出个疑惑。
他六十多岁的人了,嘴常比脑子快,未及细想,话就冲出了口,“谢小娘子今日怎么与陆督使一道呢?”
这该如何解释?谢郁文为难地看了一眼陆寓微,他紧抿着唇,神色不大轻省,大约是不耐烦作答的,只好笑一笑,想要扯闲话混过去。
淮阴侯却一拍脑袋,好像是开了窍。
他高低是个侯爵,官家巡幸江南的事,他多少知道些内情,既要驻跸谢家,陆督使亲自督办行銮关防,自要上谢家去打交道,与谢家小娘子一块儿,再合情合理不过了。
这么一思量,淮阴侯也不等她开口,自问自答了起来,“噢,想必是陆督使为了行銮驻跸的事,在小娘子府上办差吧。
陆督使近来差事可还顺遂?”
这问的又是什么话!
谢郁文十分无语,淮阴侯看着仿佛有些糊涂,这于她的计划可是大大的不利。
实则来之前,她也是打听过这位淮阴侯的为人的。
陈家累世荫封,前朝时便领着侯爵,祖祖辈辈吃了百余年的皇粮。
等爵位传到陈观远头上,前朝的江山都叫人给掀了,皇粮自是吃不成了。
世道乱了十几年,陈观远却也不折腾,小心翼翼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直到余杭归了周家军的势力,陈观远也从善如流,有人时出人有力时出力,凭着祖辈里的一点积蓄,虽然不多,也算是为先帝的江山砌了块砖,开朝后便照旧袭了侯爵,安稳至今。
陈观远一辈子谨小慎微,怎么临到老来,成了这般模样,谢郁文有些想不通。
行到正堂上,淮阴侯恭谨请两人上座。
陈家子侄多,挤挤挨挨围了满堂。
半晌没说话的陆寓微在众人身上扫过一圈,终于开口了,“侯爷,今日来,其实是有一事相商。”
得,正事来了。
淮阴侯心中一咯噔,忙将堂上闲人都赶了出去,只留下夫人作陪。
人都走了干净,谢郁文接过话头,直入主题,“侯爷府上,有一位叫陈昶的公子吧?”
淮阴侯迟疑地说是,有些不解,“是我家三郎房里的小子——小娘子问他,可是有什么不妥?”
“十分不妥,”
谢郁文说,“陈公子使人行凶,害我谢家一位伙计丧命,今日来,我便是想与侯爷打个商量,此事要如何善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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