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大婚
当世存黄金台两处。
一为河北省境内,战国时期燕昭王所筑,亦称招贤台。
二为大穆开国太-祖皇求贤若渴,有感于史,于武英殿附近仿建。
说起来,这也是大穆朝重武轻文的伊始。
而彼时湛允在信中所提,便是后边这一处。
两人未带随从,因心绪飘放得远,一路皆是沉默无言,待到了黄金台亦是心照不宣,各捧一坛酒祭了天地。
过后,湛明珩一句话没有,只负手立于原地,眼望天际良久,直至不大暖融的日头当空了,方才再牵起纳兰峥往停在不远的轿撵走。
她亦如他,相信英灵在天,自当瞧见此情此景,无须出口多言。
被搀扶着上了轿撵才微微偏过头,盯着他不大明朗的侧脸郑重道:“湛明珩,咱们就快相识八个年头了,很久以前我是你的友,从今往后便是你的妻。”
有人离开了,可她还在。
他听罢缓缓眨了一次眼,“嗯”
了一声,继而在她坚定的神色里伸手替她捋过一丝被风吹落在嘴角的鬓发,望着她笑道:“你吃头发不嫌脏?”
一如彼时韶光三月皇家春猎,景泰宫里头一次对她失礼那般。
她抿唇一笑,似乎想通了什么,目视前方低声嘟囔道:“原来当年就‘包藏祸心’了啊。”
湛明珩一愣,冷哼一声想否认,却记起她方才那番话,一时心内柔软,舌头打了几回架,最终别扭道:“你爱这么个想就是这么个样罢!”
……
祭拜完后,纳兰峥便随父亲回了府。
临近年节,魏国公府里里外外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加之此前纳采纳征的喜色尚未消散,这个年过得可谓喜上加喜。
除夕当夜,一家老少一道守岁,纳兰远喝高了,说是懊悔拣了正月十六这个日子,就该缓几年再许纳兰峥出阁的。
这不,眼下已是这辈子最后一回与她一道守岁了。
纳兰峥一面劝他喝酒伤身,莫再豪饮,一面忍不住落泪,心内感慨万千,竟及早哭上了。
却是出了年关,婚事后续诸仪复又张罗起来,她忙得压根没时辰多愁善感。
似只一眨眼的工夫,就见宫里头的内官送来了催妆礼。
正月十六,大婚亲迎当日,湛明珩先在皇宫里头受醮戒礼。
逢吉时,鸿胪寺出身的两名赞引人身穿朝服,于文华殿门前恭候,见太孙步出便行叩首礼,继而与侍从官一道将他引至金銮门,由左门入内。
满朝文武俱都盛服出席,待响遏行云的擂鼓声起过三次后,便见昭盛帝头戴通天冠,身着绛纱袍而出。
百官在大乐声里齐整跪伏叩首,远望如江潮倾倒,浩浩汤汤。
昭盛帝的脸色看起来并不康健,原本该当安心卧床的,却是儿孙们左劝右劝,好说歹说,也没能拦得住他躬身主持醮戒。
甚至等湛明珩一板一眼全了跪仪及啐酒诸礼后,亲口出言戒命,声色洪亮道:“往迎尔相,承我宗事,勗帅以敬。”
湛明珩执礼的手微微一颤。
他晓得皇祖父为这句话苦熬了多久,也晓得他已多时不得亮声言语,短短十二字,怕是竭尽了气力。
以他耳力,甚至能听见话音刚落,就从皇祖父的喉咙底传来了一阵细微的颤响。
他强自按捺忧色,默了一瞬后颔首答:“臣谨受命。”
随即在一旁赞引人的高喝声里复再行礼。
待醮戒完毕,湛明珩去搭建在午门外的幕次里头褪下衮冕,换了符合太孙规制的朱色皮弁服,一面伸展了手臂由人伺候穿戴,一面交代身后的锦衣卫副指挥使方决:“派人顾好皇祖父,看紧太宁宫,亲迎队伍出午门后,任何人未经容许不得以任何缘由靠近太宁宫方圆一里。
凡擅闯者,一律……”
他说到这里一顿,想起今个儿是什么日子,最终在方决困惑的眼光里继续道,“一律拿下候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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