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姝哭得都快背过气去,舫内的燃燃烛光也熄了大片,微茫的光落在二人交握的十指处。
萧淮止一向知晓这姑娘娇气得很,每到崩时,都要紧紧去抓他的手,好似借力。
细细长长的指此刻正垂在他掌心。
静默几度,玉姝缩了缩脖子,眉眼里还有几分娇愠之色,萧淮止自然瞧见她的神色,唇角勾起弧度,弓腰又啄了口她的唇。
幽幽问:“你可知孤在想什么?”
他知晓玉姝累极了,便抬手揉向她的肚子,半隐在黑暗里的眼睛镀上一层薄光,他轻轻地笑,听不出情绪道:“孤在想,若是今夜过后,姝儿肚子里会不会留下孤的孩子。”
满室阒静,无人回他。
萧淮止侧首朝她看去,人已经睡着了,他只得轻提眉梢,敛了眸光将她圈紧在怀。
指尖缠转着她的发丝,就这样,缠转至翌日白昼。
玉姝醒来时是在重华殿中。
她眨了眨眼,思绪回笼后,腰间传来一阵酸痛,掀开锦衾,寝衣整洁,侧首,枕畔却是空无一人。
玉姝扶着床栏起身,听见屋内动静,殿外候着的一群人便推门而入。
银珰走至她跟前,欠身福礼。
“将军可是走了?”
玉姝看向她。
“还未,大将军与温将军在宣明殿议事,辰时正出发。”
“现在什么时辰?”
“卯时六刻了,娘子。”
银珰扶着她起身,答话。
玉姝颔首,抿了抿唇角,吩咐道:“不必添妆了,银珰,去帮我备汤。”
似是早有预料般,银珰当即便福身退下去。
宫娥服侍着玉姝盥洗梳头后,银珰便端了汤药与早膳过来。
玉姝只迈着酸痛的腿将那盏汤药一饮而尽,并未用早膳,便吩咐着起身。
银珰见她这般动作,赶忙拦在跟前小声问:“娘子不用早膳吗?”
“银珰,我想赶去城墙。”
银珰眼眸微怔,想起那人嘱咐过的话,当即答道:“大将军会从宫中率三军出发,娘子去正阳门的城墙上,也可见将军出征。”
“如此甚好。”
楹窗外春风乍起,系上一件月锦织金披风后,玉姝迈着细碎的步子,从重华殿一路而行,穿过朱红琉瓦的宫墙,行过冗长宫道,总算离着正阳门要近一些。
前方却是一片阒然无声。
玉姝一时有些怔忡,她睫羽如扇扑闪着,几缕风拂过她额角碎发,心却没由来地慌了方寸。
分明越来越近,前方却是空旷一片,守将都瞧不见,外面更是没有动静。
她有些不确定地发问:“银珰,时辰是不是过了?”
“娘子……辰时一刻了……”
她们终究是来迟了一刻。
行至正阳门城墙之下,玉姝屏着呼吸,仰脖望向城墙上方飘扬的旗幡,想起了那日,他抱着自己策马行在上京城内,也曾于城门处看过旗幡。
心中微滞,玉姝提起裙裾,一步步走上眼前长长的石阶。
城墙之上驻守着几名士兵,玉姝眼底瞥见他们身上的甲胄,是他手下的兵将。
几名士兵显然也认出了玉姝,立刻躬身揖拳。
玉姝微微颔首,嗓音清凌凌地道:“玉姝借此处一用,若有叨扰之处,还请原谅。”
“娘子是来送大将军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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