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亲手送她走上绝路,毕竟是他的母亲。
弑母的恶盘在李淙心里,让他不得释怀。
“殿下。”
小春子从外面走进来禀话,“东西都收拾得差不多了。”
圣人心疼李淙,并没让他从东宫搬出去。
可李淙并不想继续留在这里,让身边的人提前将行李收拾妥当。
李淙轻轻颔首,未多言。
他立在窗前,正在抄录超度的经文。
写满经文的长纸一端垂了地。
不多时,另外一个小太监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拼命对小春子使眼色,小春子急忙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口,覆耳过去,听了传话。
小春子微微变了脸色,立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儿,才重新走进屋内,向李淙禀话。
“殿下……”
他刚开了口,小春子就皱着眉有些说不下去。
他极少这般。
李淙觉察有异,却也无心无力主动询问,等他自己说。
小春子咬咬牙,才继续说:“寿宴上,圣人说江家把爵位交了回去。
而且圣人还给江家三郎和……月皊姑娘赐婚了……”
李淙抄写经文的动作停下来,满眼的经文汉子重重叠叠,竟一个字也不认识了。
李淙望着飘动的重叠文字,眼前浮现月皊的脸庞。
端午那一日,月皊与他告别时微笑又坚定。
她也想与江厌辞告别,可是她望着江厌辞的眼睛里噙着痛。
那丝努力克制的痛,痛进了李淙心里,压得他心口滴血绞痛。
眼见未必为真,耳听未必为实,可是一个人的眼睛不会骗人。
即使痛着,她的眼里也全是另一个男子。
细笔从李淙玉质修长的指间滑落,跌落在纸上,他亦浑然不觉。
良久,李淙轻声问:“婚期可知道了?”
小春子点点头,小声禀话:“听说是五月三十。”
这么快。
李淙沉默着,没有再说话。
他才发现抄写经文的那支笔落在了纸上。
他平静地将笔捡起来,继续沉默地抄写经文。
·
李秀雅长这么大,一直被捧在高处,她从来不知道什么是受委屈。
今天却实实在在让她尝到了受委屈的滋味儿。
耻辱的强烈感觉快要将她淹没,她白着脸一口气跑出皇宫。
她坐进自己的车舆里,两个侍女跟着进去。
李秀雅不想见人,又踢又推得将两个侍女赶下车,她一个人坐在车舆里,捂着脸哭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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