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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砚回想了片刻,道:“臣并未听到任何传言。”
昭和帝扭头看了他一眼,眼里带了几分责怪:“你终日在外,难道书肆、茶社说朕不尊朱亲王的话你不曾听到一言片语?”
陆砚抬头看向昭和帝,有些静默。
前朝末年,皇帝□□,各地纷纷揭竿而起,太宗皇帝登基称帝时,河北以东并未尽数收回。
连年征战又逢新朝建立,太宗皇帝便不愿再起战火,便派使臣前往河北说服当时占据河北、胶东一代的起义军首领朱成春归于南平,承诺立他为亲王,世袭罔替,并将胶东划给他做封地,南平概不插手其中事务。
虽然百年来,到现在胶东事务已经尽收南平手中,但朱亲王的各项礼遇,南平皇室一直执行甚好,甚至昭和帝刚刚登基的那两年,国库紧张,昭和帝宁可自己连续五年未做一件新衣,也从未短缺过朱亲王的各种待遇。
陆砚拧了下眉毛,眼眸有些深沉。
定国公府如今所住的府邸便是当年太宗皇帝专门为朱亲王建造的,朱亲王在太宗五年时进京拜圣,便觉得京都比兖州更为繁华,太宗皇帝顺势留人,建下这座当时最大最繁华的府邸将人留了下来。
朱亲王从此便日日逍遥、纸醉金迷,他当时已有两个儿郎,可是也慢慢随着父亲沉沦于享乐。
朱亲王逝后,他的两个儿郎居然无一所出,就在世人纷纷以为太宗皇帝会因此免了朱亲王的爵位时,太宗皇帝却悲痛欲绝的封了朱亲王的庶弟为新的朱亲王,赢得是世人的一片赞誉。
正因此,南平与朱亲王这段化解成了一段历史佳话,更是被摆上了一个碰不得的高台,掉下来虽然并不会有什么伤筋动骨的损失,却也砸的人脑袋疼。
他在心中长长叹出一口气,早在半月前,今上不尊朱亲王的话他便有所耳闻,本以为是落第书生借酒意的愤然之语,可等了几日,这番言语不仅未消散,反而愈演愈烈时,他才发觉此事应是有人故意为之。
昭和帝扭头看着立在原地的陆砚,见他神情便知他心中已有思量,也不再多话,拿起一本奏本递给他,道:“这是开诚查了几日出来的结果,你看看。”
陆砚一边看,一边微微皱眉,事情与他估计不差,只是他如何也没想到,此事缘由经因胶东之事。
“乐容自从到胶东之后,对他的弹劾便如过江之卿,朕几乎是日日都要收上一两本,他是朕派去试行新政的,这般弹劾自然会留中不发,只是朕怎么也不曾想到此事居然会将朱家牵扯其中!”
昭和帝原本已经有些平静的情绪激动起来,气恼道:“每年朝中给朱家的各项爵俸薪补还少么?胶东的朱亲王府修建的比朕当年的东宫还要精致奢华,怎么?便是如此也不够么?那兖州知州敢挪用修筑江堤的款银给朱家修园子,朕便敢取了他的脑袋!”
陆砚心中也厌恶朱亲王的贪婪,他回京中任户部尚书两年有余,朝中每年奉养朱亲王的银钱甚至比昭和帝都多,便是如此,朱亲王府还常常巧立名目,各种要钱,实在是难看的很!
他缓缓将手中奏本合上放到案上,沉声道:“臣以为此事,绝不能姑息。
朱亲王府近些年越发贪得无厌,肆无忌惮,修筑江堤乃是与百姓性命攸关之要事,且不管朱亲王是否知晓这笔款银来源,此事无法脱开关系。”
陆砚面色有些沉重。
昭和帝缓缓点头,沉声道:“执玉所言便是朕之所想,便是官乃国之器,民乃国之基,官民相较,官轻民重,便是朕,与民较之,也是民重君轻!
更莫说那无所事事的朱亲王!”
昭和帝眯了眯眼睛,眼底闪过一抹厉色,当年太宗皇帝能不声不响的收拾了那开辟一方土地的朱亲王,如今留下那一帮酒囊饭袋他若再收拾不了,岂不是有辱祖宗!
“乐容在胶东已过六年,朕欲让他归京,如今胶东繁荣,他功不可没!
待他归来,有你二人,朕便可卸下一半担子了。”
陆砚微微一笑,虽然对崔庭轩并不可能亲近,但却也佩服此人的手段、能力,新政难行,崔庭轩六年,也确实过得不容易。
崔庭轩六年前出任胶东路转运使,虽说试行的新政是自己当时的政议八策,但他到胶东后,重新修改了许多,使之更加适行于胶东一路。
虽然屡屡被弹劾,但六年时间,胶东路财赋岁入是六年前的双倍。
虽然政绩如此显赫,但只因触动了胶东一路太多明门仕宦的利益,这些年崔庭轩的评查始终靠后,若不是昭和帝极其宠信的态度,只怕那些弹劾和评查都足以让他罢官回家好几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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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祖之谊,百世流芳,朕实在不忍苛责,然,江堤加固一事乃是民生要事,还望念及圣亲王当日‘解民所忧’之训,补足修筑河堤款项三万万银,以为表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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