隧道外是湿冷浓重的水雾,他们的巴士冲出隧道后行驶在崩裂或落满石柱的海上高架桥,显然冯大巴之前来的时候还不是这样,她表情不善,却怕学员们不安,一言不发。
冯大巴一路避开那些石柱与裂痕,黄色的车灯随着车辆的颠簸乱甩,忽然前排有位视力超群的学员尖叫:“桥断了!”
冯大巴抓住换挡变速杆,喊道:“别嚷嚷,我看到了!”
但这高架桥的断裂,并不是同一高度的桥断成两截,而是他们飞速行驶的道路往下垂着快要扎进海里,而断口处在他们头顶。
冯大巴吼道:“还有谁没有系安全带!
!”
宫理突然听到砰一声响,她从窗户往外看,车的后轮化作两条青蛙般的粗壮金属大腿,而后在断桥上用力一蹬,直将半截桥梁踩碎,整辆巴士竖直着朝上飞去!
与此同时老萍抬手,双手飞速交织,无数毛线在车内穿插,那曾经锋利到能割碎身体的毛线在此刻柔软而有弹性,将每个人捆在了自己的座位上!
连想要起身护住宫理脑袋的柏霁之,都以半站起来的姿势捆在了座位上,只有一条胳膊朝宫理伸了过去,他那只手化作肉球毛爪,按住宫理的脑袋。
冯大巴咬牙:“给我跳过去、给我跳过去!”
左愫胳膊还能动,她从怀中快速抽出一张纸符,贴在了车顶上,宫理看她咬破手指,将血液甩向那纸符,纸符上用荧光笔写的“轻”
字,突然发出金光——
巴士向上的推力还在,“轻”
字符让重力势能大为减弱,瞬间就飞跃过高处断桥的断口。
冯大巴喊道:“谢谢!
大家抱好头!
小心落地伤害——”
前方有位学员,轻咤一声,击碎窗户,将手中一把种子抛向他们即将落地的水泥断桥,那片水泥道路忽然化作绒绒草地、柔软泥土,车辆落地的瞬间缓冲了极大的力量。
车辆嘎吱嘎吱的在草地上划出一段凹痕,掀飞了泥土,冯大巴才松口气,转头笑道:“你们这一届挺牛逼的啊,我还以为又要有几位撞断肋骨、头破血流呢。”
毛线瞬间缩回去,收拢进老萍的外套之下,所有学员连忙起身,柏霁之也看向宫理,却发现宫理一只手也按着平树的脑袋,指节处有些擦伤,显然在撞击的时候,她手垫在他头上帮忙缓冲了一下。
柏霁之缓缓收回了爪子。
宫理身子探出窗外往后看,忽然皱眉道:“冯大巴老师,这桥很有可能是刚断没多久的,海风这么大,断口的颜色确是浅色的、干燥的。”
许多学员听到宫理的话,也纷纷往外看:“真的哎,这代表着什么吗?”
左愫:“要不然就是有人故意炸桥的,可不太像爆炸啊,碎块没那么多。
要不然就是……”
柏霁之眯眼接话道:“否则便是恰有巨物刚刚破坏了这座桥。”
他耳朵向远处侧去,在海风的流淌中,他似乎隐隐听到了漩涡的涌动、水雾的喷薄,甚至是硬物碰到另一种硬物的声音……
柏霁之转头道:“咱们能不能快走,我听到——”
宫理很敏锐,她似乎也察觉到危险的靠近,而这危险来自高架桥下汹涌的海浪。
她几乎是踩在车窗边沿,扶着车框妄图看清海雾下海面里隐藏的东西,她一开始只看到轮廓,甚至觉得自己可能看错了,那应该只是海底的礁石,然后她就意识到那是……一块嵌在指尖的指甲。
一根手指。
几根手指。
她似乎在礁石中辨认出了轮廓。
深灰色的粗糙的大小无法估量的巨手就潜伏在水下缓缓靠近,手指像是在海底摸爬,浑浊的海水、深色的海底礁石与薄雾都给了它最好的伪装。
那种不确定自己是否看错的模糊直觉,让宫理一时张不开口提醒,只陷在妄图辨识它的思绪里,而就在下一秒,柏霁之喊出口的同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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