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晓意讨好他皆不曾入眼,洞房之夜,不过是因着她不小心碰了他一下,便能沉下面来对她说教。
她入浴间,他竟将她整个拽入了浴桶弄得狼狈不堪。
她是怀着怎样的心境入他府,又是被他如何一路逼迫来了这处偏屋。
他竟是那般小器之尤!
这封短短不过几十个字的信,李云辞却来来回回看了许久,直待瞧见那宣纸的一角更似是被打湿过一般微微皱起,心下只觉呕心抽肠凄入肝脾。
那是被泪珠打湿的痕迹。
他母亲要她替他另娶东珠,只瞧她那日说他与东珠是桴鼓相应,便能知晓她心下娉伶之一二来。
她说,她知他不悦她。
他只怒于她怎知他不悦她。
却不曾想想为何她会觉得他不悦她。
他究竟有何颜面,能那般迫她。
李云辞眸中早已酸涩不已,连指尖都微微颤栗着,那信上的一字一句好似从宣纸上头兀自起了身,钻入他的肺腑,直将他的心窍都紧紧地勒住,将他唿吸无能,只不住地低低喘着气。
夜风萧索,混着潮湿的水气,在院中兀自绕着萧疏的枝丫打着卷儿,最后甫过院墙上头的青瓦,瓦片积水相击,是谁人的愁肠被牵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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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李云辞将信小心翼翼叠好,置入内襟,随即一手敛了衣摆大步跨出了屋阖上门,行至檐下,“乾方,出来。”
话音刚落,便见一黑影于屋檐上翩然而至,跪于跟前,“见过王爷。”
“前日,你是见王妃入了城便回的?”
“属下待王妃安顿好了才回的。”
闻言,李云辞心下才稍稍有了着落,遂道,“在何处,带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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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云辞与乾方二人上了马,一路朝鄞阳狂奔。
待至那客栈门口时,已是子时末,因着眼下不曾有人另外交代,故而那客栈早就关了门。
乾方上前拍门,不多时,便听到内里小二嘟囔着爬起身来开门的声音,“谁啊,这样晚了。”
待打开门,店小二正是睡眼惺忪之际,见面前站着两个男子,一位气势迫人之人确站在稍远处,瞧不真切脸,再转头一瞧见着是乾方。
店小二原是认得乾方的,不待乾方开口,遂抢先道,“哎哟!
这位爷您可来了!
你那日交代的姑娘翌日便不见了人,只留了一个包袱下来,正愁着何时有机会给您呢。”
闻言,乾方身后的李云辞心下一顿,随即上前立身去乾方身侧朝那小二问道,“怎的叫不见了人,她可是退了房?”
“这位爷,这原是个稀奇事儿,那日上午她还问我要了些针线,晌午又跟我讨要了些桃胶皂角的吃食,待傍晚时我想着给姑娘送些糕点上去,不想一推开门,内里早空了。”
“只余一个包袱。”
乾方接过话头,“包袱何在。”
店小二挠了挠头,“我们瞧着包袱里头的银票都是盖了官印的,想着大有来头,自然都是不敢动,只如今包袱在我们掌柜那头呢,我们掌柜早歇下啦,不若明日——”
李云辞倏地沉眉,冷声打断道,“让他现下就起。”
他气魄原就逼人,何况眼下面色已然不暮,那店小二又是惯会鉴貌辨色之人,思忖那包袱里头银票上的官印,想来面前之人大有来头,故而不敢再耽搁,只道一句二位爷稍待,便转身入内堂去了。
不多会儿,便见那大腹便便的掌柜手捧着包袱出来了,面上赔着笑,“二位爷,包袱就在这儿。”
乾方随即接过,于柜台上头将包袱打开,略一翻看,便问,“都在这里了?不曾留下旁的物件?”
那掌柜慌忙摆手,“没有了没有了,若有的便都在这处了。”
李云辞上前一步探身一瞧,便见银票、碎银、文书、户籍皆在里头,眉头紧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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