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还要劳烦王爷,待妾身出府时——”
贺瑶清垂手絮絮不休地将话一股脑说了出来,措辞上头更是万分谨慎,那头李云辞面上已然恍至三九隆冬之境地,哪里还见得什么沉沉若水。
贺瑶清正是软声细语絮絮之时,却不想话都不曾说完,那头李云辞已然骤然起身,随即抬手一把扼住她的手臂,而后便不管不顾得一把将她整个人拽过桌子至他跟前,教她的胯骨重重地撞在了桌沿。
贺瑶清却连闷哼之声都不及出,已然被李云辞钳住手腕朝他那头拽去,气力之大险些要将她的手腕折断,亦将二人之间桌上的器皿撞得叮当作响。
那摆放着的紫砂壶茶盏壶皿也不堪碰撞,只绕着桌边打着几个滚儿,随即“哐”
的一声,摔落至桌底,碎片散了一地,茶水亦全然洒了出来。
只茶水滚烫,零星几滴溅在了贺瑶清鞋面之上。
可胯骨上的剧痛,手腕上的断裂之痛,哪怕是脚面上的热意,都比不过如今跟前之人的模样来得教她心生惧意。
她与李云辞二人不过只隔一拳之距,他身量那般高,轻而易举便将她拽至跟前迫使她仰面瞧他。
他面上分明不曾有雷霆之怒,可眸中全是教压下的怒意,她皆瞧了出来。
她不解,她是哪句话说错了,教他莫名其妙生了那样大的反应,便是她原是圣上赐婚,若将她放走了圣上许是要怪罪,无妨,说与她便是,何以这般骇人!
只骇得她心脏怦怦狂跳,好似下一刻便要破口而出,已然是舒适的春日,又是凉风阵阵的夜晚,可她的脖颈间出了一阵又一阵的薄汗,因着手腕被他牢牢叩着,只觉指尖已然在发麻,喉间亦是一阵干渴莫名,连唇瓣都不住地颤巍着。
李云辞望着跟着之人,望着她檀口微张,秋波横卧。
他二人其实已然许久不曾如挨得这般紧过,近得他只稍一低头,便能覆住她的唇瓣,一双眉眼宛若宝珠只直直望着他。
可是眸间因着烛火熠熠不住地颤动着,她这样害怕又不明所以,好似现下是他耳提面命小题大做一般。
唿吸沉而又沉,强遏着心下的怒意,一字一顿扯着唇角,哑声道。
“你知我不悦你?圣上派你在我身边刺探,不见你自荐枕席,却要将旁人送至我枕边?”
贺瑶清心下愕然,于李云辞那荒诞之言究竟所为何却半点无暇深想。
只全然不曾想到李云辞竟能这般将二人之间纱布扯掉,一时怔楞不已,随即反问。
“王爷既认定我……居心叵测,何以留我到今日。”
话毕,可李云辞一句都不曾应,手上的劲一丝都不曾松。
可这样半匐在桌上方的姿势实在是不好受,可她不过是手腕稍稍挣脱了一下,那李云辞便又陡然加重了力道将她往他身前又拽了一寸,教她半点动弹不得。
只余潺热的鼻息挥洒在她面上,颈上,划过她的衣领,钻入她的内衫,将她烫得不住地战栗。
她从不曾见过李云辞这般冷凝的模样,心下是不住的慌乱,声音已然带了泪意,瑟缩着,唇瓣颤抖着妄图替自己辩驳。
“是,圣上将我赐婚来雍州,确实命我刺探于你,可我来雍州这样久,你扪心自问,我可曾有过害你之心?”
李云辞望着面前之人檀口一张一阖,从前只觉她声音莺莺啭啭软侬好听,可现下她字字句句都好似一把利剑,凿在他心口。
他自然知晓她从未有害他之心,在陈氏家中时,她待他最好也没有的了,可只他自己知晓,他要的哪里是这些,现下他倒希望她能来害他一害,也好过妄下雌黄得教他迎娶旁人。
“圣上之命难违,却也绝非我本意,我只想安稳度日,望王爷明察……”
“日后若有机会……还望王爷成全……”
话毕,李云辞面上已然怒极反笑,“你且说说,日后若有机会,你待如何?”
“你打算去何处?去寻蔺璟?还是去寻那苏凤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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