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清芷恼到不肯让他碰,只讲陈生是骗子。
陈修泽笑:“是,我是骗子,你是能骗骗子的高级骗子。”
方清芷说:“我哪有能耐去骗陈生。”
陈修泽顺着她的话,他专心收拾,含笑:“嗯,方清芷永远都不会骗陈修泽。”
他忽然讲了这样一句话,方清芷沉默了。
半晌,她说:“陈修泽。”
陈修泽:“嗯?”
“我想同你讲一讲,”
方清芷看着他,说,“讲一讲梁其颂的事。”
她讲梁其颂今日的事。
而一日后的梁其颂,静静地坐着。
梁其颂在曾经的饼店。
他如今已经常驻澳门,经过上次一事后,宋世南果真颇为感激他,也终于重用他。
如此短暂时间内,梁其颂人生中所接受的三观教育得到了一场彻底的颠覆。
也不能说这是一件坏事,至少梁其颂回头再看曾经做的事情,满是热烈又稚气的少年心性。
宋世南寻欢作乐间,曾笑着告诉梁其颂,说找女人呐,喜欢疼人的,就找同龄或者年纪大些的;若是喜欢能聊天的,就得找小那么几岁的;纯粹想享受青春,再去找年龄小十几二十几的……女人的心理成熟速度比男性多很多。
梁其颂之前不信,如今渐渐开悟了。
转头回顾这一年做的事情,猛然意识到,原来他同方清芷的差距,早在一年前就拉开了。
只不过那时两人都还年轻,都在校园中,都不知未来尚有这样的风暴。
他们已经错过了。
方清芷比他看清的更早。
饼店还是原本的饼店,梁其颂在这里度过了无忧无虑的童年、意气风发的少年,也曾在馥郁香气中斟酌着情窦初开的第一封情书。
父母在香港做饼做到衣食无忧,赚出供他留学的钱。
而如今,梁其颂一周经手的钱,要比父母辛苦一年做饼的钱还要多。
他环顾四周,抚摸着周围的木质桌椅,陈旧的桌布,蒙了灰尘的窗帘,灯早就坏了,梁其颂只拿了一盏台灯过来,点燃一片光。
他不知方清芷回不回来,今天是梁其颂在香港的最后一日,明日开始,他就要去澳门,今后再去英国帮助宋世南完成资产转移,避一避风头,也要在那里想办法将钱洗干净,清白些上岸。
下次再来,大约是五年后吧。
那时说不定她已经结婚,生子。
梁其颂只想同她做个告别。
夜里缓缓起了风,窗子没有关好,木头也坏了,一阵冷风重重灌入,吹得窗帘轻飘飘地飘起,摇曳似一把大旗。
房屋都是要沾人气才能好,没有人住的房子不用多久便一天天地衰落、破败下去。
梁其颂起身,过去关窗,风吹得窗帘四摆,凉风透衣衫,他刚刚拢好,听得身后陈修泽开口:“折一张纸,包着窗棱合在一起,就不怕风吹了。”
梁其颂一愣,转身看,门不知何时开了,月光散落,陈修泽站在那一片皎白的月光下,手中握着一根手杖,心平气和地望着他。
“清芷让我来同你说一声,她不会过来了,”
陈修泽说,“有什么话,你同我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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