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条粘腻胳膊伸入枕头之下时,林随意浑身都绷紧起来。
胳膊带来的腥臭气味,熏得他几乎呕吐出来,他赶紧捂住嘴。
那条胳膊在他们的枕头下摸索,搅得他和楼唳都不安宁。
好半天过去,胳膊并没有如约找到它们想要找的东西,像是发泄一般,大力抽出他们的枕头。
枕头突然被抽出,林随意脑袋要跌下时,一只修长的手垫在了他脑袋之下。
这只手轻轻地拨了拨,林随意脑袋就埋在了楼唳肩侧,或许是靠得近,檀香变得馥郁,冲淡了林随意鼻腔里令人窒息的腥臭味。
他这才敢呼出一口气。
那些东西还没走,来枕头下翻找的手不止一双,来了更多。
可枕头下空空如也,它们并未找到要找的目标物。
像是不死心,它们开始往别的地方摸索,林随意能听见手掌摩挲的诡异窸窣声。
从头顶开始,摸到了他的头,粘腻沾到他额头的皮肤。
下一秒,他又被带了带,整张脸都靠在了楼唳肩头。
后背被楼唳箍住,以至于林随意只感觉到了那只修长的手贴在后背的灼热,而忽略了粘腻手掌一路摸索下来的不适。
覆在身上的被子被轻易扯去,屋里响起被子被扯碎的声音。
然后是他们的鞋被拿起又丢在地上的声音。
整间屋子都在被糟蹋。
大概是离楼唳很近,馥郁香气冲淡腥臭的同时给林随意带来了莫大的安全感,林随意小心地睁开眼,他躲在楼唳的肩胛之后,缓慢地转动眼珠去看那些一直没有被证实是什么的东西。
一眼看过去猝不及防和楼唳身后的东西对上,林随意下意识把脑袋埋下去,他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的身体在战栗,只依稀感觉到自己的后背被轻轻拍了拍。
过了好一会儿,林随意才后知后觉是楼唳轻拍自己后背以示安慰。
不过林随意倒不敢再冒险去看,刚才是他仗着楼唳带来的安全感才望去一眼,现在他理智被吓得拉起最高等级戒备,戒备之后就不敢再乱瞟乱看,就怕暴露了布条的位置,那会害了他自己与楼唳。
林随意就这么靠着楼唳,听着那些东西糟蹋房间的动静,其中包括楼唳散落的黑发,也被那些东西用肮脏的手拨弄着。
他心中充满了愧疚,愧疚哽在他喉间,在这一刻,林随意忽然很想变强。
这一晚比前面几晚都要难熬,每一分每一秒都被拉长到极限,而警惕却不能松懈一分,稍有不慎这间屋子就会成为那些东西获胜的战场,活人会沦为悲惨的战利品。
比一个世纪还要漫长和遥遥无期,黎明在筋疲力竭的紧绷中姗姗来迟。
等房间安静下来许久后,林随意才坐起身。
他忙取出咬在嘴里的布条,想去问楼唳情况。
可咬了一晚的布条,口腔早就麻木,林随意连怎么说话都不会了,他只能拖着自己毫无自觉的下颌发出两声哼哼。
楼唳随之坐起,伸手捏住林随意的两颊,在面部某个穴位摁了一下。
一阵酸胀蔓延开,林随意仿佛戴上了痛苦面具,生理性的眼泪花都要下来了。
楼唳摁过他的穴位后,拿出一张干净丝帕擦了擦他从嘴角流下的唾液。
“结束了。”
楼唳皱了下眉:“放松点,林随意。”
林随意用力搓了把脸,他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楼先生,我很抱歉。”
他把昨晚上那些东西找上门的罪过全揽在自己身上,如果不是他神经大条没把那根碎布系成漂亮的结,也许昨晚就会风平浪静。
楼唳身上也不会被那些东西弄脏,墨一样的长发也不会被糟践,弄得毛躁不说发尾还卷了腥臭的海藻。
对于林随意的这一声充满愧疚的道歉,楼唳并未作答。
他看向林随意手中的布条,深深地拧起眉:“脏。”
林随意捏了下手心里的布条,道:“我一定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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