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臊子面的初二,于舟在贺岁片鸡飞狗跳的片段中想苏唱。
回乡祭祖的初三,于舟在田野边给苏唱打电话,搓着手指望着光秃秃的山,她说下过雨泥地很滑,她差点就摔了,想让苏唱抱抱,苏唱轻声说抱抱,于舟低下头,吸吸鼻子就掉眼泪了。
这是她第一次想人想到哭。
爱在每个人身上的表现形式原来不一样,于舟让苏唱不孤独,苏唱让于舟孤独。
于舟让苏唱想到阳光,想到春风,想到“年年岁岁花相似”
的永恒;苏唱让于舟想到天空,想到小雨,想到“岁岁年年人不同”
的萧索。
于舟蹲下扯着田边的野草,没告诉苏唱自己哭了,只是跟她说,她们家祖坟很灵的,以前每年她都在求发财的时候也顺便求爱情,今年求祖宗把之前许的愿收回去,她说怕万一去年求的桃花在路上了。
偷偷多磕了一个。
苏唱又笑,但她听懂了于舟变得虔诚和迷信的原因,令她难以再忍受分离。
初五上午,赵女士在门外骂于舟懒得要死天天不起,恨不得把她赶回江城去眼不见心不烦,于舟很委屈说上一年的班,春节还不让人睡懒觉了,迷迷糊糊地刷完牙,接到苏唱的电话。
“我在肃城高铁站,你可以来接我吗?”
她清贵的嗓音在人流环境声中好听得惊人,于舟差点怀疑自己还没醒。
心脏比思想更快跳起来,她下意识捂住话筒,坐到马桶上小声问她:“你过来了?”
“你,你怎么过来了呢?”
“你爸妈呢?你不过年啦?”
“天啊,你自己坐高铁过来的啊?”
“是不是真的啊?苏唱。”
她觉得自己嘴都干了,润了润双唇,心跳得要受不了,眼睛瞬间酸酸的,最后只能缓着嗓子叫她。
苏唱慢悠悠地笑了,轻声道:“想见你。”
于舟仿佛听见了她在车水马龙中眨眼的声音,似蝴蝶扇动了一下翅膀。
整个时间与空间掀起巨大的波澜。
她觉得自己要疯了,挂断电话的时候手都在抖,三下五除二换好衣服,喊了一声“妈我出去啦”
便往外跑,在门口跺着脚打了十来分钟才来一辆出租车,她“嘭”
地甩上车门,没坐稳就说:“师傅,去肃城高铁南站。”
膝盖摇啊摇,她扒拉着驾驶座的椅背,看着司机师傅输入目的地,她和苏唱的距离变成弯曲的绿色线条,激动得要命。
百度地图提醒,见面倒计时41分钟。
于舟不爱哭,真的,但与苏唱的交往中,她时常有热泪盈眶的时候,因为任何情绪的出口都无法承载爱情里的复杂与缤纷。
正如此刻,她紧紧握着车门的扶手,望着窗外飞逝而过的路灯、树木和摇摇欲坠的红灯笼,眼前一面模糊。
她没有被人这么给予过这么好的爱情,好到她有点害怕。
她吸吸鼻子,用手背迅速把眼窝擦干,给苏唱发微信说:“旁边有个肯德基,你去坐会儿,外面冷,我还要40分钟才到,你去买杯咖啡喝,别冻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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