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按大哥说的,去选一位人类高手契定呢,为什么要反反复复忍受希望破灭的遗憾,自己如此强大,为什么要在一个看不见希望的少年身边虚度光阴。
“嗯!”
郁岸的闷哼将昭然拉回现实,他抱头缩在床上,破皮红肿和淤青遍布他瘦削的身体。
发觉昭然停了手,郁岸才松开蜷紧的身躯,小声哼笑,笑声里夹杂一些咳喘。
他缓了一会儿才爬起来,双手挂到昭然脖颈上:“我不相信有人可以无限包容我,多手怪物也不能。”
昭然愣了一下,拨开他搂到自己脖颈上的手臂:“我不要你了。”
但这一点儿都威胁不到郁岸,他搂得更紧,贴近到嘴唇能轻易碰到昭然脸颊的距离:“你不要我啦?我腰上有你打的戳呢。”
“我收回来,干嘛在你这棵小歪脖树上吊死。”
昭然板着脸。
郁岸顿了顿:“你消不掉。”
但其实有点不确定,没完成结契之前,畸体留下的图腾是可以消掉的吗。
“你不信?契定之前,主动权可完全在我手里。”
昭然左手固定住他两只手腕,右手掌心压在他后腰,一些极其细微的触丝从手套内放射出来,连接到郁岸身体上。
有什么东西在从体内流失,微小的刺痛带给郁岸一阵恐慌。
郁岸咬牙从昭然的左手中挣脱,掀开衣摆,努力扭头看自己后腰上的太阳图腾,诡异的花纹消失不见,连温热烘烤的感觉都消失了,郁岸被久违的寒冷侵袭。
看着臭小鬼难以置信的模样,昭然舒服了许多。
然而郁岸接下来的反应并不像昭然预想中开始打滚撒泼,或是冷着脸一走了之,他大脑宕机似的跪立在床上僵硬住了。
“还给我。”
郁岸极少表现得非常在乎一件东西,这样哀求的目光,昭然也只在昨晚骗他说带他去见多手怪物时才见过。
“什么?”
郁岸小心地贴到昭然身前,轻轻环住他的腰,又重复了一遍:“快还给我。”
“它在你身上也不过是个装饰而已,你有自信在茧里打败我?”
明明昭然只是收回了自己的印记,却好像抢劫了小朋友珍贵的存钱罐一样,心里竟然出现了一丝负罪感。
郁岸摇摇头,又点点头。
他对多手怪物的实力上限并无概念,很强,到底是多强。
他只见过与亡湖寄生者那场战斗,但强者之间的战斗并不能让他直观地感受到力量冲击。
“穿上衣服,跟我出去一趟。”
昭然微抬下巴,示意他带上武器。
夜色已深,昭然披着外套,带他走进一个无人的巷子,几只猫从房檐上溜走,流浪狗在垃圾桶边翻找食物,乌云蔓延遮住了月亮,小巷中就连一丝光亮都消失了。
郁岸穿着普通的冬衣,左眼包了几圈绷带遮挡住眼眶,紧跟在昭然身边,并不畏惧黑暗,但不免将流浪动物的遭遇代入到自己身上,忍不住去牵昭然的手。
昭然并没躲开,回握住了他。
暖意透过手套包裹住郁岸的手,郁岸的心率才平稳了一些。
从一个深不见底的楼梯口向下走,最深处隐约能看见光。
昭然在黑暗中平稳下楼,郁岸搓搓身上的淤青,跌跌撞撞跟上去。
光亮尽头,用粉蓝色霓虹色灯光拼成的文字挂在入口——“失序边缘”
,一个酒吧的名字。
进入窄小的门口后,豁然开朗,斑斓的霓虹灯光往返扫射,音乐鼓点声震耳欲聋,两人之间说话都得用力喊才听得到。
两人经过吧台,银发调酒师正在擦拭玻璃杯,抬头看见昭然,对视了一眼,相互点了下头当做打招呼,接着便发现了跟在昭然身后的年轻人,兴味盎然打量了一番,朝他眨了一下眼睛。
散座上的酒客醉眼迷离朝郁岸看过来,交头接耳谈论几句,然后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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