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打饭差役听了摇摇头:“啥眼神啊,你见过这么粗这么劲道的米线?这叫土豆粉,是知州老爷手底下作坊研制出来的,用的是土豆,比米线便宜好吃又管饱,知州老爷说天寒了,让不要亏着你们,热辣辣来上一碗又暖身又饱肚子。”
想了想又说:“这里是土豆粉,那边清沟渠泡在冷水里的听说还有胡辣汤呢!
放了贵重胡椒的,从水里上来紧赶着喝上一碗浑身都冒热汗,数九寒天也不冷。”
又有人问:“胡辣汤是啥,难道比俺们这里麻辣汤还好吃?”
“俺是不信还有更好吃的了。”
“我也觉得,这是我出生以来吃过最好吃的东西,能吃一辈子就好了,死了也甘愿。”
空气里是浓郁鲜香,吃饭的气氛是热火朝天,边吃还要边砸吧嘴说今天的肉和土豆粉是怎样好吃怎样从没吃过,和同样做工的胡侃几句,运气好还能和差爷说上话,打饭那头溢满了快活的空气。
这人扎着不成型马步已经是气喘如狗,骨头缝里像无数只蚂蚁在攀爬叮咬,嘴唇泛着干裂的白,那心里是一万个后悔,求饶声音也发着抖:“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求求大人,放了我吧。”
不知是累的还是吓的,只听一阵水声,□□就洇出一片湿痕,散发出阵阵骚气。
“你不是很狂吗?”
一个差役唏哩呼噜吃就在附近吃东西,顺带盯着他,以免真把人烫出好歹。
见状捧着碗嫌弃地退了退。
“不敢了,小的再也不敢了,求差爷把小的当个屁放了吧——”
“哼,你自己说要再偷懒怎么办?”
“再偷懒认打认罚,把小的吊起来打罚!”
“听不见大声点!”
“我不敢啦,我不敢了,若有再犯,差爷把小的吊起来打罚!”
那人使出浑身最后一点劲力大喊出声,那身子摇摇欲坠,几乎就要一脚软倒。
差役翻了个白眼:“狗赖玩意儿还真当治不了你了。”
把碗里食物倒嘴里,撇撇嘴,过来给他把身上吊着的火炭取了,闻到这人身上尿骚,嫌弃得直皱眉头,紧赶着离了八步远。
那人癞皮狗似的,湿着□□一下软倒在地,肌肉一下子放松,疼得直抽搐,但闻着远处香味,还是不依不饶往食物车那边爬过去,可香死他了,他得弄点吃吃。
刚才喊的那一声,那边做活的都听见了,毛土根那一组的人瞧着最是解气,他不干活他们组就少人干活,其他人就要多干一份,凭啥?
遭报应了也是活该。
有和这人打着同样主意自己躲懒让别人多干点的,此刻见到此人下场,那刚萌芽的念头赶紧丢了,好险好险,差点自己也要倒霉了。
那打饭差役伴着脸:“说归说吃归吃,若有人跟他学,那保管你们落不了好。
知州大老爷金贵读书人,自然是待下仁慈,弄了这样好饭好食给你们吃,把你们当个人,又叫不要苛待了,可咱兄弟几个眼里可是不揉沙子,谁要想不服了管来闹,只管闹,瞧着可有你们好果子吃!”
“知州老爷仁慈,俺们虽是泥腿子,心里也记得好!”
“吃了这样好饭食还要偷懒耍滑,别说差爷生气,俺也瞧不下去!”
“这样人品下等的卑劣东西,出去可别说和俺们一同干过活,丢不起这个人。”
那人好不容易抽抽着腿挪过来了,却见所有人对着他那眼里都是冒火,一副看垃圾的样子。
打饭差役捂着鼻子把大桶敲得咣咣响:“滚滚滚,我这里饭食只给卖力干活的吃,你不配!”
其他人也投以唾弃目光:“臭死了,快走快走,别脏了俺们吃饭的地!”
那人跑哪儿都被嫌弃,又讨不到饭食,只得灰溜溜的跑去土坡后边。
吃过饭歇过一阵,毛土根拿起耙子重新开始干活的时候,就见那人不知从那个角落冒出来,也拿起镐头开始挖,瞧见毛土根看他,那脸上带着讪讪,手上却是卖着力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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