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小说

第67章(第2页)

符柏楠推门而走。

外间天光微明,符柏楠负手立于门外,待听到里面一声重物倒地的闷响,他抬手招来许世修,食指虚点隐隐传出夏平幼哭声的正殿,苍白枯指收到颈前,横着一划。

“……”

符柏楠眯了眯眼:“怎么。”

许世修低道:“……您……您已经应了肆哥的。”

“你要替他说情?”

“……属下不敢。”

许世修深吸口气,终是领命而去。

在宫里,丧事总伴着喜。

先代人的亡故便意味着后人的出头,权利交叠的台阶下,成百上千的骸骨戚戚无言。

国丧的惨白方挂了满宫,满朝臣子便已乌纱朝輦立在龙啸殿外,等待新皇了。

凉钰迁的立场已明,内行厂北镇抚司被压,刘启乾挂笔磐嵩秋斩,内阁只剩四人残存,加之王宿曲迅电般被下狱,符柏楠窃国的嘴脸昭然若揭。

他高呼循古立长,满朝软骨亦高举双臂,半字不敢驳。

面目模糊的三公主夏觅玄哭过丧后,迅速被推上帝位。

赶龙袍,拟年号,头七寒食天下缟素登基大典,宫中水火忙乱,半边丧,半边喜。

交接之中最是动荡不安,加之一气儿去了两位皇女,符柏楠事必躬亲,每日只得睡两个时辰。

夏觅玄新登基,她胸中无墨纨绔懒怠,每每安抚逢迎又要大耗心神,多方来回,十几天下来,符柏楠毫无悬念的瘦回了旧日样子。

他很难记清自己何时用膳,用过几顿,吃的又是什么。

有时天光晨明,他迎镜往脸上施粉时,会想起临入宫前白隐砚的叮嘱。

能想起,但他不敢多想。

符柏楠清晰地记得白隐砚揽着他低语时的样子,还有她那股平和的,甚至有些冷淡的神态。

每次回想他心口窝都窜起隐痛,疼多了,宫中的一草一木看着就厌。

他不敢多想,也不能多想。

忙时时岁就快,一回首便是一个多月。

大丧临结,扶棺长队在十月秋雨中送走了先皇,棺椁一下,转头便是登基大典。

新皇不爱理政,辰时送去的折子,午时进殿才收得五分之一不到,凉钰迁规劝过一回,被骂了个劈头盖脸。

“朕若事事躬亲,养你们何用!”

那便有用。

做奴才的,自该时时替天家分忧。

第二日符柏楠进言大赦天下,大赦能休朝,能跑马飞鹰,于是便大赦天下,该休的去休,该跑马飞鹰的,便去跑马飞鹰。

入夜落日后的长殿前,符柏楠看着凉钰迁撩蹄子朝着持奏的安蕴湮就飞奔过去,他抿着淡白的唇立了半晌,待目送净了下朝的官员,转身提步出宫。

符柏楠躬身从轿中出来,逑滚边的氅沿拂过青砖尘土,静静垂在宫靴边。

他本该掀帘进门,可门脸间望见堂中景象,他反而停住了脚。

一个多月天入晚秋,宫内宫外,光怪陆离,瓦市还是那个瓦市,白记却不再是那个白记。

自旧日二人来往起来白记的生意就改变了许多,起先是频繁出入东厂的人,后来陆续是不曾多光顾的朝臣阁员,自月前宫中大变,白记已彻底被官僚权贵占据,罕见百姓了。

面馆人来人往,全是巴结。

官家爱孝敬,爱打探,爱认干娘攀关系扯近乎,也爱饮酒。

官腹中里装的算计与苦楚三分真七分假,酒饮多了,对着性子好的人,有时就分不清了。

白隐砚性子就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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