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绍回头一望,见一个年轻护院近了坐骑,登时大怒,“哪来的蠢物,好不晓事!”
老邢一看大惊,他叮嘱了几桩,唯独忘了一事,童大人的爱马价值千金,性子暴烈,不容旁人接近,从来都是童大人亲手拴马,这下殷勤献错了地方,意外犯了大忌。
其实阿策之所以上前,还真不是殷勤过头,纯属给人算计了,他受了老邢的偏爱,引起其他护院的妒恨,故意怂恿他上去牵缰。
他一时也未防备,见马儿扬蹄踹来,不假思索的一闪,扣住马嚼沉臂一压,暴起的马势骤止,连嘶叫声都发不出,只能僵怒的喷息。
阿策按住马松了一口气,突然察觉不对,立即撤手退开,然而周围的目光已经变了,力压惊马的力道何等惊人,每个人的脸上都现出了愕然。
童绍的怒气被震骇取代,惊疑道,“小子,你是做什么的?”
阿策流露出窘态,笨拙的挠了挠头,“小人是阁里的护院,以前在居延海替人牧马。”
童绍目光尖锐,打量了一阵,“马夫?这把力气,不该是个护院。”
阿策仿佛不懂,憨然一笑。
与童绍同来的另一名男子年近四旬,修伟隽雅,风仪出众,见状霭然一笑,抛出一锭银子,“好小子,童大人赏识你了,还不致谢?”
阿策虽未见过,也猜得出打赏的就是冯公,接了银子故作喜色,“多谢副使大人,多谢冯公。”
童绍仍在审视,冷声吩咐,“把我的马拴好。”
阿策想了一想,从怀里掏出一把芝麻糖,骏马对这人生了畏惧,又捺不住香甜的引诱,且行且食,竟然乖乖的被去拴好,连童绍的亲卫也啧啧称奇。
冯公抚掌而赞,“看来没夸口,确是个有经验的牧马人。”
童绍面颊微松,暂时散了疑惕,在众人的簇拥下进去了。
阿策所露的一手着实不凡,不但护院纷纷赞羡,连趾高气扬的副使亲卫都侧目而视。
老邢满是疑惑,将阿策拉过询问,“你怎么有这般力气?”
阿策似有些赧然,“我从小爱和牛顶着玩,想不到这也能得赏。”
老邢一时不知说什么,他在军中见多了力士,从未听说谁能力压惊马,喃喃道,“亏得还有两分把式,不然就闯下大祸了。”
阿策摸了摸鼻子,将冯公的赏银塞给他,“是我大意,邢爷费心了。”
老邢心头一暖,推了回去,“你的赏自己留着,这事也不算错,入了贵人之眼,将来定有前程。”
阿策不甚在意,“哪能呢,我还是跟着邢爷。”
老邢虽有三分羡妒,听着还是高兴,“嘴上倒会讨巧,等发达了,记得我就不错了。”
阿策转了话语,“邢爷去厢房外候着?不是说做事要当着贵人的面,好显得尽心。”
老邢好笑,戳破年轻人的心机,“你想凑近了再得赏?哪有那么多机会。”
阿策嘿嘿一笑,算是认了,“万一贵人出来更衣呢?”
老邢啧了一声,“那也轮不到你伺候,没见有亲卫守着?别触了霉头。”
见年轻人有些失望,老邢又安慰,“这已经不错了,贵人防范多,与冯公聚宴还算宽松,要是军中聚宴,我们连院子都不能近。”
阿策生出了好奇,“冯公到底是什么来头,不像普通富商。”
老邢得意的笑,“普通商人哪能与冯公相较,他富可敌国,每年都要向朔方军供马,与天德军的高官也有交情,商队往来多地。
他每次来都会举宴邀请城中的达官显贵,听说今次还特意向胡商购了一批美人,没想到突然下了封城令。”
阿策听到此处神色骤变,脱口道,“封城令!
何时的事?城门禁了出入?”
这消息的确令人咋舌,老邢也不以为怪,“方才听童大人的亲卫说的,封城二十日,禁绝一切出入,这还是从未有过,外头的商旅可是难了。”
阿策捏着银子静默,眸光沉沉,不知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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