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的易秋坐在?按摩沙发上调空调的温度。
她也脱了鞋子,用长裙盖住双脚,盘腿坐着,身上仍然裹着外套,门开的时候,她看了陈慕山一眼,回头继续摁她的遥控器,“先坐会儿,我叫我吃的,等上了我们在?说。”
“好。”
陈慕山轻车熟路地把?门口的那?张技师凳搬了进来,在?沙发边坐下。
服务员端来了蛋炒饭还有红油抄手?,凌晨四点,祭奠五脏,陈慕山什么?都?没有说,端起碗就?干了半斤抄手?。
易秋没有吃,仍然靠坐在?床上,原本盘在?一起的腿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松开了,曲并在?一起,裙子的长度不再能遮住她的脚,纤细的脚踝从裙摆下露了出来,脚掌平稳地踩在?床布上。
她无意挑动什么?,陈慕山端着的碗里,油汤荡起了一丝涟漪。
他不得不放下碗,站起身去洗手?,然后洗脸。
再回来的时候,她已?经调好了温度,脱下了外套,放平了一双腿,静静地看着无声的电视画面。
“陈慕山。”
“啊?”
“先说正事,还是先说私事。”
陈慕山怔了怔,老实地握着双手?坐下,“我和你之间?,有私事?”
易秋的目光仍然停留在?电视机屏幕上,“有。”
“比如。”
“比如特勤队这?一次的联合行动,你需要我保住你吗?”
陈慕山扣在?一起的拇指“咔”
的一声扯开,“你怎么?保住我。”
“火力避……”
“没必要。”
陈慕山垂下头,“山地地形对?于?特勤队来讲本来就?不占优势,山上的我,如果没扎在?人?堆里,我能保住我自己?,如果我就?扎在?人?堆里,我也只能能保证,我把?我枪里的每个子弹都?射偏,其他的我也管不了。
所以……”
他笑笑,“就?这?样吧。”
他说完这?句话,和易秋一起沉默了下来,好一会儿,易秋才重新开口,“那?我换一个问法。”
“换了有什么?区别呢。”
陈慕山抬起头,“小秋,我什么?也不是,但我这?二十多年,可真没白活。
你走的时候,让我做个侠,我稀里糊涂地做了,现在?看起来,我做得还可以,最幸运的是,老子命也还在?,这?么?几年,我眼看着我的战友……”
他说着顿了顿,“当然,只是我单方面承认的战友哈,死的死,废的废,离开的离开,改行的改行,就?我还在?干,虽然他们都?不知道,老子比他们都?牛逼,但……”
他看向易秋,“小秋,你知道啊。”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头顶忽然被易秋狠狠地揉了一把?。
陈慕山一愣,随即伸手?扶着床沿,半蹲下来,主?动把?脑袋送了过去。
这?一幕,就?像他和易秋小时候一样。
易秋坐在?福利院那?张不算太高的床上,她穿着纯棉的睡衣,刚刚洗过澡,身上还带着硫磺皂留下的香气。
陈慕山就?蹲在?地上,双手?扶着她的床沿,身长脖子引颈受戮,心甘情愿地让一颗至纯的心,被幼稚的易秋杀得鲜血淋淋。
他爱易秋。
在?他根本不明白“爱”
是什么?的时候,他就?已?经爱易秋。
但没有关系。
没有去过远方,没有看见钢铁般的城市,没有经历消费主?义的浪潮,一生不曾踏出平凡而落寞的县城,忍受着表面平庸的痛苦和内在?极端的困境,他一直以为“忠诚”
,就?是“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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