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徐墨怀连身上的衣物都被树枝划烂了,脸上也有不少伤,尤其是腿被一根尖利的树枝贯穿,血流得到处都是,凌乱的发丝也被血迹凝结成一缕缕的。
苏燕被吓了一跳,还以为是个死人,本想去找人来帮忙,却听到了徐墨怀的喘气声。
他几乎是用最后的气力,嗓子哑得像破锣一般,乞求道:“救我……求求你。”
“不要……不要说出去。”
他气息很弱,苏燕贴得极近了才听清。
她看出这人衣着华贵,应当是谁家遭祸的贵人,拉来老牛将他扛回了家。
也按照他的意思,并未将此事声张。
也不知是从何处逃来的,身上的伤严重到能看见森森白骨,因为正是入冬,冷得瑟瑟发抖,牙齿都在打颤。
苏燕攒着要为自己寻亲的钱,都用来给他治病了。
莫淮自称是长安来的商户家公子,家中叔父妄图夺家产而谋害他,才落得这般境地。
然而叔父残忍狠毒,若他伤重又孤身一人的事传出去,必定要被残害。
莫淮洗净了脸,虽面上有伤,也不影响他的英俊,举手投足间更是带着一种清贵的气度。
苏燕本来还心疼自己的钱财,但他言语间多次感谢,又对她好一番夸赞,她便不再计较了。
总归是个有钱人家的,日后念及恩情回报于她,也吃亏不到哪去。
便是如此想着,苏燕将他留在了家中养伤,二人朝夕相处,一留就是小半年。
苏燕做好了简单的饭菜,先去给那跛脚大夫送了一份。
回屋的时候莫淮已经将饭菜在桌上摆好了,用热水将筷子漱过一遍,再拿干净的巾帕擦干,这才慢条斯理地用饭。
苏燕知道他是富贵人家出身,难免规矩要多些,早就习惯了他这幅矜贵做派。
劳累了半天,她几口吃完了饭,洗漱一番便又背上了箩筐。
“燕娘,先等等。”
莫淮咽下涩苦的茶水,从袖中抽出一张纸来递给她。
“我的伤已经快好了,你且帮我将这张告示贴在告示栏旁,若我的亲信看到了,也好来寻我回去。”
苏燕愣了一下,语气克制不住地失落。
“你要走了吗?”
莫淮走过来,抚了抚她的手,宽慰道:“我总是要走的,何况他们寻到我也需时日。
等我回去安排好一切事,再回来找你。”
她感受到手上的传来的温度,面上微微一热,羞赧地点点头,说道:“这次采了不少好东西,等我去镇上卖了钱,应当能换几块好布,回来给你做一身新衣裳。”
莫淮如今走路还有些跛足,伤势尚未好全,只送她到门口,温声道:“早些回来。”
苏燕应了一声,招招手出了院子。
看到苏燕的背影,莫淮脸上的笑渐渐沉下去,只剩一片残冷的灰烬。
——
去镇子上有些脚程,苏燕特意问过了同村的人,搭了牛车与他同去。
正是春种的时候,清明才过,田野间都是忙作的农户,偶尔有认识苏燕的,还会与她打个招呼。
苏燕小小年纪便没了母亲,自食其力将自己养活大,村子里的好心人也时常关照她,只是偶尔也有些嘴巴不干净的无赖喜欢无端污蔑。
她随母亲生得貌美,即便是粗布荆钗也不掩她清丽面容,免不了要招惹些心怀不轨的人。
镇子上乱哄哄的,苏燕才下牛车,正小心避过地上积水的洼地,就听背后一阵马蹄声,不等她猝不及防地往一边避退,就被纵马而过的官兵溅了一身的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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