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里聚餐,我不能去,同学出去玩,我不能去,过生日,我都不敢让别人到家里来。
我没有朋友,没有假期,没有人关心,我都没有叫,你叫什么?”
文安知道这番话毫无用处,程启元不会理解的。
“你需要照顾,我就不需要吗?你凭什么毁了我的生活?!”
他们就这样在楼梯间里互相发泄,一个尖叫,一个怒吼,直到精疲力尽。
叶庭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身后,把手放在他肩上:“走吧。”
回家的路上,文安脑子里一直回荡着尖叫声。
晚上,方夜照常来给他上课,他对她说起了体育馆发生的事。
方夜沉思了一会儿,说:“我有一个姐姐。”
文安以前从未听她说起过家人的事,好奇地用手托着下巴。
“她比我大两岁,没有耳聋,很健康,”
方夜说,“小时候,家里还没钱给我装人工耳蜗,助听器也不好,很长时间里,都是她在照顾我。
每天早晨,等闹铃把她吵醒之后,她就过来把我推醒。
晚上,爸妈要是晚回来,她就给我煮面吃。
有天她去超市忘了带钥匙,回来的时候狠狠敲了半天门,没人开。
大冬天在门外面冻了半个多小时。
等我终于想起她,她已经冻僵了。
我一打开门,她就把面条砸在了我脸上。”
文安不知道如何评价这件事,所以选择了保持沉默。
“我爸妈是天下最好的父母,爱我,鼓励我,对我无限包容,”
方夜说,“每次我让爸妈陪我看书,教我做作业,他们都会答应我。
但是,轮到她的时候,他们就会说,上班太累了,需要休息。
这是真的,他们忙了一天,剩下的精力只够陪我,我比普通孩子需要更多耐心和时间。
而且,他们在我的学习上花了更多钱,如果只能让一个孩子去补习班,就会让我去。
他们怕我没有好学历,没法在社会上生存下来。
我的成绩比姐姐好很多,不知道有没有这方面的原因。”
“长大之后,我才意识到当年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姐姐会冲我发火,会摔门,会把自己关在屋里不出来,”
方夜说,“长大之后,我们才能坐下来,好好谈论这件事。
在我小的时候,我是弱者,她是强者,强者是很难向弱者讨回公道的。”
程蒙恩和他弟弟也会有这一天吗?等到二十岁、三十岁,程启元会明白普通人的心思、普通人的情感,能足够成熟地坐下来,和哥哥顺畅地交流吗?
也许不会,也许他们永远生活在不同的世界,遵循不同的规则。
他一直想到了下课。
方夜跟他道别,他只神游天外地点了点头。
在文安上课的同时,叶庭敲响了二楼客卧的门。
冯诺一不情不愿地下床,打开门,发现是需要仰视的大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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