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月心中的大石头反倒落了地。
宋鑫一死,账簿也没了踪迹,不论此事温哲牵连其中是深是浅,都无从查证了。
“你莫要得意,此事你父兄牵扯不大,本也伤不了他鳌拜几根汗毛。
但他做的其他事情,不懂你究竟知还是不知,若哪一天真要查个底朝天,他将来一样逃不过。
我也送他一句话,好自为之。”
说罢,叶克苏转身走向自己拴在门口树下的马。
上马前,他忽然驻足,微微转过一点,同挽月告诫:“早点找个普通的富贵子弟嫁了,安分过日子,有些事不是你能掺和得来的。”
马蹄声渐远消失在街口,挽月从槐树上硬生生抠下一块树皮,指甲上新染的蔻丹也磋磨了颜色。
“回家!”
临近晌午,曹寅急匆匆赶到乾清宫,走得满头大汗。
他直觉告诉自己,出褶子了。
顾问行瞧见他一路过来,有点子诧异,“呦,曹大爷,今儿您不当值啊!
可是有要紧的事儿?”
“皇上呢?”
“在懋勤殿。”
不等顾问行通报一声,曹寅便哭丧着脸,一进门就开始告状。
“万岁爷,奴才这回心可被伤着了。”
玄烨刚刚阅完米思涵给自己从淮河那边加急递来的奏折,见水患治理有所缓解,心情不免舒畅。
“谁伤你了?”
“奴才刚刚去姥姥家,在路上遇见一个人。
就是时常同奴才打交道的那个岳先生的手下忍冬。
您猜怎么着?她……她哎呦喂,她竟然跟瓜尔佳挽月在一起。”
玄烨脸色稍变,“什么意思?”
曹寅的汗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就是,奴才怀疑她俩是一伙儿的。
看样子,那忍冬好像就是挽月的人。”
要知道,先前找皇上借内帑的银子,从头到尾都是他的主意。
现在一想,人家当初找上他,说不定从头至尾都是一个圈套,就等着他伸脖子呢。
不,也许压根想套的就不是他,而是……
曹寅跪在地上,磕着头,“奴才该死!”
玄烨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手中的奏折也暂且搁置。
当初他听说有江南来的富商大手笔收购各家小布庄,集成大布庄来同鳌拜家打擂台,他便应允了,从内帑出了银子给曹寅出面。
这些日子以来,京城绸子的价格下来,百姓与富贵人家皆欢喜,鳌拜与几个大臣家所垄断的布料生意一时吃瘪,虽说云绣坊苏绸和杭绸价低,目前是亏的,可他无所谓,能让那些平时横行、还以权谋利的朝臣栽跟头,他更乐意见到。
可现在告诉他,这事儿其实也是那朝臣做的,人家是故意赔本赚吆喝,哄着他玩儿呢!
怪不得他先前还稀奇,怎么这人在市面上如此唱反调,鳌拜那头除了开始有人小打小闹,后来也没有敢造次。
亏得他还以为是因着鳌拜家人看着东家之一是曹寅,毕竟是御前的人,所以才忌惮上几分。
哪曾想,这根本就是人家唱的双簧!
他就是个大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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