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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凤抬起头,见着了闵四娘立刻就哭开了,“奶奶好狠的心啊!
把我嫁到那样的人家,日日受折磨,说是个妾还不如说是使唤丫头,伺候一家老小不说吧,还处处受人挤兑,如今我回来了,就算是当牛作马也不回那个家了。”
闵四娘暗自冷笑,要把她嫁到常家的可不是她,明明这是蒋佑方的主意,若依着她把锦凤提着脚卖了,或给地主乡绅做妾,或流落烟花地,还不如在常家为妾呢。
“唉,当初让你走我也是逼不得已,你走之后我就后悔了,总觉得身边空落落的没个着落,只是如今你嫁鸡随鸡……”
“奶奶……”
锦凤又哭开了。
“唉,你回了我这里跟回娘家一样,锦环你带她下去洗一洗,晚上让厨房家菜。”
闵四娘说道,她心里面总觉得常家的事不寻常。
她这边回屋换了家常的衣裳,拿了本书刚要看,就见银玲回来了,银玲到她跟前小声嘀咕了几句,倒让闵四娘对常家的事更奇怪了。
常宁不知道怎么摸到了太太那里,太太偷偷的让裴大贵给了他二十两的银子,却没有见他,据说常宁的母亲是太太的手帕交,当年常宁的父亲和蒋至先亦是好友,无论如何也不该是如此对待。
“奴婢心里有个猜想,但不敢说。”
银玲说道。
“说。”
“听说当年常大人成婚多年无子,光媳妇不能生,小妾肚子里也没动静,可不知道为什么常夫人就忽然有了,奴婢冷眼瞧着常宁,竟觉得他长得跟老爷有些像。”
银玲这话真的是一言点醒梦中人,常夫人不准常宁经商,理所当然的让他在蒋家打着秋风,蒋佑方小的时候蒋吕氏命他带着常宁玩……听说常宁小的时候读书上颇有才名,跟蒋佑方这个纨绔呆久了这才慢慢变的……蒋吕氏这个时候还拿钱养着他,显然是想把他养到彻底废了为止。
闵四娘一笑,“银玲,你叫锦凤过来。”
司马静一个人瞧着桌上的一盏孤灯,心里面只觉得冰凉冰凉的,许是因为她产后身段不及生产之前,许是恨她只生了个闺女,蒋佑昌来她屋里来得渐渐少了,倒是腊梅听说常被召去书房伺候……
裴大贵家的这个时候还来讲什么让她管住蒋佑昌,不要让蒋佑昌做出孝期让妾室怀孕的丑事……她这个时候才想明白,不光因为她生了个闺女,她三年之内都不能再有孕了,而三年之后——照现在这样,三年之后蒋佑昌看都未见得多看她一眼。
她在床上辗转反侧一恨父母不该把她嫁入蒋家为妾,二恨老天不公竟然她生了个女儿,三恨朱么娘阴险狠毒,四恨……
她想起出嫁之前父亲曾经给了她一箱子的书,她因忙着争宠未曾看过……她从床上爬起来,拿了那一箱子书,打开一看上面第一本就是《新唐书》……
她从小也是熟读了史书的,稗官野史更是没少看,看见了唐史,她手有些微颤地拿出了史书,被折出印记的,果然是讲则天女皇的一节……
看到武则天杀女陷害王皇后一节时,司马静把那书直接丢下了床……
可那个念头却挥之不去……那个女儿……已经不是她的了……朱么娘定会把她养得不认母,更不用说正是因为她,她才会从沦落至此,身段走样失宠于蒋佑昌……如今扶正梦碎,想想府里那些无子的老姨娘的下场,司马静就吓得浑身发抖,如果——如果女儿不在就好了,如果女儿没了,朱么娘没了,如果她扶了正……
39、人比虎更毒
邵姨娘一直觉得银饰比金饰美,只不过如今不得不戴时,却又有些思念金饰了,她收着的这一套银饰还是蒋佑明知道她喜欢,特意请了出名的银匠仿着宫里的样子打的——
她捡起一只蝶恋花银簪在转到太阳光底下细看,微微的有些失神,当初这个簪子是大爷亲自画了图样请人打的,只此一件,打完之后连模子大爷都督着匠人毁了——
蝴蝶之翼薄如蝉翼,两只触须随风颤动,花瓣形似盛开桃花,虽为银制却是纤毫毕现……
大爷啊大爷,你可曾惦记过我?大爷啊大爷,你去时可有恨过我?
她抹掉脸上的泪,开始重新往脸上扑粉,这桃花粉是她亲自调的,不似外面的粉一样的白得过份,擦到脸上只觉得人天生似的白,又细细的画了眉,胭脂擦得若有似无,只觉得是天生的粉嫩,命丫头将青丝梳成倭堕髻,只戴了只珠钗,挑捡了一套上下都是白的衣裙穿了,命丫头看紧了门户,一个人提着一盏小灯出了门。
这院子里空的像是一个人都没有一样,只有她脚踩在草地上的声音,风吹过树叶的声音竟像是什么人在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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