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澈的脚步一顿,千悦刚放下去的心立时提了起来。
话出口他便有些后悔,生怕再次惹恼轩辕澈。
但轩辕澈并没有再做什么,只是提步离开。
夜已深,爵室本就人少,此时愈发安静。
轩辕澈躺在千工拔步床上辗转难寐,脑海中一直回荡着千悦那句话:那个侍女,对你来说或许只是一个卑微的奴婢,但对我来说她是这里唯一肯对我笑的人。
贫苦穷困,会限制一个人向上的想象力;富裕尊贵,同样会限制一个人向下的想象力。
的确,对于轩辕澈而言香兰只是一个普通婢女,他身下的千工拔步床便可抵女婢一两百。
身为中原强国阳宁的肃亲王,所到之处更是从来不缺笑脸逢迎。
因此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于他而言能轻易得到的东西,对于旁人来说竟会是难得且应当珍惜的。
想着想着,非但没有丝毫睡意,反倒是清醒得很。
也不知过了多久,窗外透入丝丝光亮,大抵是天将破晓。
随手披了件外衣起身坐到桌案上,轩辕澈长叹一声。
面前的奏报没有一封是好消息,其上所记桩桩件件都足够让他震怒,但昨日怒过之后他更加深刻得感觉到怒火无济于事,只有尽快赶到滨州赈灾才是上策。
细算时间,今日是第十日,楼船已过万重山。
若是行程无误,傍晚便可抵达滨州码头。
两个月前,滨州连日暴雨,水不润下。
当地堤坝溃决,百川逆溢,坏乡邑,溺百姓,及淫雨伤稼墙。
又因其地处平原而近南海,地势平坦故排水不便,加之海水顶托,更难排涝消灾。
照理说,南下赈灾是个费力的差事,但事实上当河道总督的奏折传到京城的时候,上至户部的侍郎、郎中、员外郎,下至户部六司的芝麻官,朝堂上一大堆人跳出来抢这份差事,活像是饿狗抢食。
端王宇文锐和文王宇文汲更是争得不可开交,结果谁也没想到宇文天纵最后一拍板指了个中立派房俊明。
一石激起千层浪,布局者和旁观者都清楚,奈何局中人看不穿。
房俊明是吴国公府世子,在朝中挂着闲职。
吴国公府百年大族,在朝中的势力盘根错节,且手握三十万兵权。
轩辕澈纵使不甚关心朝中之事,身在庙堂之高三年却也能猜到宇文天纵此番动作必然是要拿吴国公府开刀了。
许久之后轩辕澈方知那位皇帝此举的真正用意,而后又是许多年,每每思及此,轩辕澈都心头一阵酸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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