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胜听了宫女禀告,进殿问安。
他虽同样是幼年去势的阉人,但毕竟年近五旬见惯了宫闱之事,一望便知,笑道:“恭喜小爷,这是开了精关,今后便可以行人伦之事。”
朱贺霖茫然:“啊?”
“小爷是个男人了。
想当年,皇爷就是在十四岁定下正妃人选,十六岁大婚。
等这事儿报上去,尚仪局便会派宫妇前来教习,除了看春画,大婚前还会带小爷前往欢喜佛密室,观摩佛像机关,领会交接之法。”
朱贺霖耳根烧得厉害,粗声粗气道:“才不要什么宫妇来教习,小爷我自己会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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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黑,妃嫔们所住的宫门前,都挂起了两只红灯笼,好似柔媚招摇的红酥手,希求着皇帝的宠幸。
管事太监叩问:“皇爷今夜要卸哪宫的灯笼?”
“哪宫都不去,朕今夜独宿养心殿。”
景隆帝挥手示意他退下。
宫女动作轻柔地伺候皇帝洗漱沐浴,换上寝衣,将亮如白昼的灯火熄灭了一多半,殿内便暗淡下来,笼罩着昏黄柔和的烛光。
皇帝走到龙床前,停下脚步。
床前的金砖地上跪伏着个人影,身穿霜白贴里,衬着深青色地面,仿佛一抹流动的卷云,格外迤逦动人。
听见脚步声,他把前额压得更低,紧贴冰凉坚硬的砖面,柔声道:“奴奉蓝公公之命,来伺候皇爷。”
皇帝挑眉:“你是宫中内侍?”
那人恭敬地答:“回皇爷,不是。”
“你既非内侍,又非女子,自称什么‘奴’?”
这话明显带着奚落,那人身子一颤,叩首道:“小人……草民……”
“直起身回话。”
那人依言直起身,皇帝伸手,勾住他的下颌,将脸抬起。
肤白如雪的十六七岁少年,鬓如墨,眉如黛,嘴唇是花苞般的淡粉色,清新妍丽,更难得的是,生了一双媚态天成的桃花眼。
皇帝打量他的眉眼,清浅一笑:“倒有几分相似……这个老阉奴,该打。”
少年见天子面上有了笑意,鼓起勇气,牵住明黄寝衣的下摆,贴在自己脸颊,语气柔顺无比:“求皇爷垂怜。”
“你叫什么名字?”
“回皇爷,小人贱名西燕,西方的西,燕子的燕。”
“可读过经史子集?”
西燕有些赧然:“未正经读过书,只略识些字。”
“那你擅长什么?”
“扬琴、琵琶、洞箫,观音舞、惊鸿舞……啊,还会唱昆腔,《玉簪记》《红蕖记》,都会唱,最拿手的是《牡丹亭》。”
景隆帝一听便知,这是专门调教来侍奉人的伶官,既是蓝喜献上的,必然还是个雏儿。
他默不作声,只踱到床沿坐下。
西燕想起蓝公公的教导,说皇帝性情沉稳矜持,侍奉时须得主动些才好,便膝行向前,爬到床前踏板上,将脸轻轻伏在龙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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