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二堂后面,有一道月亮门,这是前后衙的分界。
后衙是县令生活和办公的地方,核心便是签押房。
知县签押房里,刁主簿大发雷霆道:“大人,这是黄公望的真品啊,就这么让这小子糟蹋了!
这该当何罪?”
“是主簿大人让小人给他题字的,不然就是借小人一百个胆,我也不敢乱写啊……”
王贤可怜兮兮地反复嘟囔道。
心里却解恨极了,反正自己话柄在手,老东西徒之奈何?至于什么书吏之类的,他已经不指望了,自己只是想自食其力、奉养老娘,难道那些衙门之外的人,都统统饿死不成?
那厢间,魏知县被刁主簿的口水,喷得满脸都是,只好侧开脸,去看那幅被污了的画卷,只见确实是一笔臭字,私塾里练几年的孩子,都比他写得好。
真是白白糟蹋了一幅名画。
司马师爷也凑上来,忍着吐,把王贤的文字看了一遍,然后竟不顾刁主簿,拊掌大赞道:“好诗!
好诗!”
说着大声念了出来:
“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哦?”
魏知县闻言大震,赶紧重新看那些字,果然是一首七言绝句。
虽然诗句浅显直白,但字里行间洋溢的那种高风傲骨,身处厄境却绝不低头的气势,还是让魏知县激动得浑身战栗。
这不就是我魏源的真实写照么?魏知县暗暗激动地自恋道。
他满怀壮志上任,立志要为国为民、造福一方,谁知道地方上的势力盘根错节,根本不把他这个知县放在眼里。
自己每每推行国策善举,都有官吏豪绅,处处与自己作对。
弄得他处处碰壁,倍感压抑。
现在读到这首诗,真如有万千人为他击节、为他鼓劲,让他热血澎湃,精神大振!
反复读着这首诗,魏知县忍不住热泪盈眶,真是好诗好诗,知音难觅,当浮一大白!
见知县大人又犯了书呆子气,司马求只好拽了拽他的衣角。
“呃,哦……”
魏知县回过神来,望着一脸错愕的刁主簿,“抱歉,失态了。
仁安兄,这幅画我很喜欢,你不是一直想要我那幅《溪山雨意图》么,我们交换吧。”
“大人……”
刁主簿老脸发白,他看着那笔臭字,就不愿打眼看,谁知道竟然是一首绝好的诗。
更麻烦的是,似乎触动了魏知县的骚情……自己本打算彻底断了司马求的念想,谁知竟出现这种神转折,让他无言以对。
“不反对就是答应了。”
魏知县喜滋滋道:“司马先生,快把画换上。”
司马求便将挂在墙上的《溪山雨意图》摘下来,把《黄山迎客松》挂上去。
魏知县满意端详着这幅画,他甚至觉着这些字也不丑,而是古拙,你看那一笔一画力透纸背,都蕴含着蓬勃的气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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