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自从那日姜府门口之后,也不知是嫌她烦还是躲着她,唐忱连续好几天都不见人影。
问府中下人,皆是奴婢不知,问从流,等于没问。
被迫之下,她只得故技重施,像现在这般跑到他的房屋顶上,等他。
坐得久了,屁股有些发麻。
往周围瞥了两眼,见四下无人,她小心翼翼地轻挪了挪身子,索性慢慢躺了下来。
说起来,她能这样不怕死地上梯爬梁,还要多亏年幼时唐忱常带她择了高处去,星赏月。
姜柠自小时候起,就不若其他闺秀那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她喜闹处,好高处,远处。
她喜欢竹外桃花,唐忱便替她爬树摘花;她喜欢飞流直下,唐忱便带她去瀑布;她喜欢一马平川的辽阔,唐忱便带她去郊外,策马疾驰;她喜欢雨打芭蕉,唐忱便将整个南院儿赠予她。
唐忱征战在外的这七年里,有时候姜柠会想,如果离别前她说自己喜欢大漠孤烟,是不是唐忱也会带上她去往边塞。
躺在流光溢彩地琉璃瓦上,一只胳膊枕在脑后,曲着腿百无聊赖地晃悠着。
她软媚的桃眸半眯,望着天儿,思绪悠长地游离出去。
“下来。”
正当房上的小姑娘有些昏昏欲睡时,蓦地一道冷峭低磁的嗓音响起,打破了屋顶那番风月迤逦的画卷。
姜柠听到熟悉的声音,浮绪抽回,唇角微微上翘,身子却未动,只歪了小脑袋往下他
“少将军,好久不见呀”
她声色细柔清越,娇软得不像话。
院中清风涩然,雀声禅禅。
唐忱立在廊前,抬眼,目光落在房顶之上,深眸里倒映着那幅被揉碎的画。
金乌迤渐跌落,整片天幕落入一方粉墨渲染的无边池里,仿佛办了场声势浩大的天宫街市。
霞云簇簇地低垂着,姜柠松松懒懒地躺在上头,像是躺在了日薄西山的云翳上。
周身氤氲着大片胭脂红的霓彩,染红了琉璃瓦,染红了她的衣裳。
也染红了廊下少年的清眸。
“先下来。”
许是黄昏过于旖旎,让一向冷冽的少年出奇地耐着性子,又将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衣裳我给您做好了,要不要试试”
小姑娘偏不遂他愿,眉开眼笑,玉软花柔。
唐忱敛了口气,不再多言。
足下一蹬,借力飞身跃起,姜柠错愕间尚未清那人身影,已被他捉揽入怀。
耳畔风声瑟瑟,呼啸窈窈而过,混杂着好闻的雪松木香,清冽沁人,撩人心弦。
缓过劲儿来,两人皆已稳稳落地,盘桓在她腰间的手掌撤开,“以后不准再上去。”
他声色冷淡,语调平缓,丝毫不带微喘。
“怎么,大人担心我啊”
姜柠双手背在身后,凑在他脸前儿嘻嘻一笑。
不得不承认,她还是喜欢像刚才那样被他携在怀中,干脆直接的落地方式,比她自己一点一点爬上爬下来得舒坦。
唐忱不着痕迹地退了两步,拉开两人间过于近的距离,忍不住教训道“一个姑娘家躺了屋顶上成何体统,让别人见”
“败坏了你的门庭”
她顺嘴接了话茬,啧声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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