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昨天在澹儿所食的板栗糕中发现了乌头,这事大家都知道,如今已查明事实。”
谢缜转而看向跪在地下的百草,斥道:“如实说来!”
百草经了昨晚一夜的折腾,此时精神十分不济,然而老太爷和老夫人跟前,她又不敢再犯错惹怒,当下忙伏地请罪,哭道:“老太爷恕罪,是奴婢一时糊涂,才会听了指使,如今已知错了,还请老太爷开恩!”
她今年也不过十三岁的年纪,开口就是求饶,却没说半点事实,谢老太爷眉头一皱,朝陈兰道:“你说。”
陈兰恭顺沉默的低着头,脸上是一片灰败,“请老太爷恕罪,奴婢已经犯了大错,不敢再隐瞒。
那乌头确实是藏在百草手里,每天由我放一些到三公子的饮食里去,从正月初五至今,已经有十余天了。
奴婢一时糊涂罪不可恕,还请老太爷责罚奴婢,饶了百草吧。”
饶不饶的谢老太爷不管,只问道:“那乌头是哪来的?”
“是夫人身边的银朱姑娘找了奴婢,奴婢怕在厨房里有人瞧见,就叫百草藏着……”
陈兰的话没说完,后面的罗氏已然面色大变,怒道:“你胡说什么!”
“罗绮!”
谢缜怒斥一声,眼神锋锐的剜向罗氏,蕴藏着罕见的怒火。
罗氏被他吓得一呆,就听上头谢老太爷冷声道:“银朱呢?”
“儿子昨晚就提了她过来,正在外面,她全都招了。”
谢缜的目光落向罗氏,失望之色溢于言表,“罗绮,上回你在玄妙观外对璇璇图谋不轨,老太爷念你是初犯,饶了你,这半年的祠堂跪下来,你竟没有半点悔过之心?”
“不是我,老爷,不是我!”
罗氏慌忙跪在地上,急急的摇头。
谢缜却只是嗤笑一声,伸手推开抱在腿上的罗氏,神色淡漠。
这事儿到这个地步,基本上就是谢缜已确认了结果,今日只是向谢老太爷汇报而已。
他甚至不需要再提人证来对峙,只是扫了百草和陈氏一眼,道:“这两个刁奴意图谋害主子,儿子打算将她们发配去庄子上,父亲意下如何?”
谢老太爷居高临下,看着百草和陈氏的时候如视蝼蚁,“意图谋害?乌头已经进了澹儿的饮食,只是意图谋害?不精心照顾饮食,反而心存恶念,若是宽宥,往后如何管束下人?府中规矩写得明明白白,这等恶怒罪不可恕!
老的拉出去打死,小的这个,往远处发卖了吧。”
——陈兰一家都是奴籍,于谢老太爷而言,这等人便如蝼蚁微渺。
更何况他一家人蒙陶氏之惠才能得以入内伺候,如今却反恩将仇报,被人买通来害主子,实在是犯了谢老太爷的大忌。
谢老太爷像是想起了某人的嘴脸,目视前方,脸色冷漠。
恩将仇报的人,统统该死!
底下谢缜闻言一怔,然而谢老太爷既然下了令,他倒也不敢违抗,便看向谢老夫人。
老夫人脸皮都不抬,只转头朝随身伺候的老妈妈道:“记住了?”
“记住了,奴婢回头就去办。”
底下百草吓得失声哭了出来,一味的求饶,陈兰却忙拦住了女儿的嘴,低头道:“奴婢叩谢老太爷大恩。”
默默的垂着头,被人带了出去。
两位主犯受裁,剩下的便是罗氏和她身边的银朱了。
谢缜面色郁沉,转头朝谢珺道:“珺儿,带着弟弟妹妹出去。”
谢珺并不敢违拗,依言退出。
屋里只剩下谢老太爷、老夫人、谢缜和罗氏四人,谢缜早已认定了罗氏的罪行,原也没打算再对峙,只朝谢老太爷道:“儿子治家不严,纵容出这等恶妇,先后对着璇璇和澹儿两个孩子下手,委实惭愧。
儿子罪在疏忽不察,自请父亲责罚,而罗氏……”
他从袖中拿出一张纸笺,双手呈上,“罗氏心肠歹毒,儿子已拟了休书。”
平平淡淡的语气如河水流出,却如惊涛骇浪般拍打在罗氏耳边。
罗氏霍然跪直了身子,不可置信的道:“休书!
老爷,你要休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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