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同床共枕一生,也没人敢说,自己真正了解枕畔的哪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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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淮安的客房果真极尽奢华。
一寸长的羊绒毯铺地,一整套紫檀质的家具,案头耸肩美人瓶中插着怒艳的芍药。
一件鸦青面的棉质直裰,随随便便丢在衣架上,另有一双牛鼻眼儿的老布鞋,刷的干干净净,就摆在衣架下方,显然,陈淮安在这儿住了已经有一段日子。
他熟门熟路进了里间,解了外罩的黑色短衫丢到衣架上,出外片刻,摘了一瓮拇指头大的,湃于井水中的樱桃进来,滤净了水,放到桌子上,站在锦棠面前,忽而欠腰,双手攀着她的椅背,将她环住,仔细望着她的额头。
“方才金丹说,有个渭河县的老相识,鬼鬼祟祟跑进来偷樱桃,因怕给认出来,他们都没作声儿,任凭他摘了许多。”
陈淮安说着,忽而伸手在锦棠额头上轻轻点了点,这是她一直戴斗笠,压的太久,额头位置勒出一条深深的红印来。
锦棠不欲吃陈淮安的樱桃,也一把就搡开了他。
陈淮安于是转身进了里间,拿了瓶清清凉凉的药膏子出来,旋开盖子,替锦棠涂着。
这是他们这些日子来,在凉州被晒伤以后,涂的万金油,极管用的。
见锦棠仍不肯吃樱桃,陈淮安笑眯眯问道:“葛青章偷的你都肯吃,我光明正大替你摘的,你反而不肯吃?”
锦棠白了他一眼:“饭呢?”
她是叫他拿葛青章的性命胁迫着,陪他来吃饭的。
陈淮安抹完了药膏,盖上盒子,道:“先吃樱桃,至少吃一半,才有饭。”
锦棠于是挑了枚最大的樱桃,赌气似的,一口摘下,咬破了汁子,在舌间轻点着,故意挑衅似的,伸了舌尖儿出来,给陈淮安看。
红嫩嫩的舌头,红瓤带着汁水的樱桃,她跟个孩子似的,翻卷着舌尖儿,做个鬼脸,转了一圈。
陈淮安依旧躬着腰,手仍在半空中,身量太高,挡住了所有的光。
“糖糖。”
他下意识舒着紧成结的喉结,道:“你这样,就不怕我吃掉你的舌头?”
要说女子,娇的,美的,艳的,懂文墨的,善诗书的,会琴棋书画的,懂房中术的,两辈子,陈淮安见的可不少。
上辈子与锦棠和离之后,黄爱莲为了能让他回相府,甚至于,半夜让两个,据说是从生下来就只以妇人之乳为食,从来没有吃过一口饭菜,肌肤娇嫩的跟豆腐似的双胞胎,半夜爬到陈淮安床上,妄图让他幸之。
陈淮安望着哪两个皮肤白嫩的不像真人,娇美的不似真人的女子,恨不能一人踩上一脚。
最终,抱着儿子陈濯缨,他逼着黄爱脸给那两姑娘一人喂了两个高梁面和着糜谷蒸成的粗窝窝头,看她们给噎的抻着脖子鸭子一样直喘气。
才道:“姓黄的,你是天道轮回中的怪物,也是这世间少有的变态之人,若非濯缨是你生的,若非看在孩子的面子上,我真想喂你,和你养的这两个怪物以屎吃,以尿饮,叫你们知道,你们究竟是些什么样的怪东西,肮脏,恶心到了什么田地。”
那么爱的儿子,因为黄爱莲,他每每要见一面,都顾及万分。
他喜欢的,恰就是锦棠这样儿的女子,上了床,软的跟团蒸酥了的糯藕似的,可是又哪般娇俏,活泼,俏兮兮的容样儿,辣兮兮的小脾气。
就哪么点男女之欲,分明与谁都能成欢事的,可他就是非她不可,就哪么没骨气,没自尊的,跪着,求着,任她踩着脸的作践,作践够了,爬到床上,再欺的她哭爹喊娘,任她喊爹爹叫达达,爽到透骨子的时候,吊在他脖子上不肯下来,吻他,亲他,抱着就不肯松开。
他们是彼此的地狱,也是彼此的极乐。
两辈子的孽缘,若是还能把她弄到床上,他非得一口一口,将她从头到脚,仔仔细细的吃一回不可。
转眼,饭上来了。
客栈里烤了一整只大约只有四十天大的,恰长足了肉,又不柴的小羔羊,大约是给他和他的狐朋狗友们吃的。
王金丹送了一条腿,并半扇肋条进来,拿大食盘子装着,皮烤成了金黄,下面一层子腌料浸透的肥脂,下面才是烤成褪骨的肉。
送到桌前,见陈淮安两手圈着椅子,锦棠正在老老实实的吃樱桃,别有深意的笑了笑,点头哈腰的走了。
锦棠甫一进客栈就吃过一顿,此时自然还是饱的,当然也就不肯吃。
她瞧着有一碗白皮面,遂端了过来,往里面加了些醋,搅巴搅巴,道:“喽,快吃,吃完了我好走。”
陈淮安没有吃饭的意思,退后两步,忽而屈膝一跪,跪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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