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朗声念道:“几许欢情与离恨,年年并在此宵中。”
陈幼澜强忍住内心的激动,飞快地在纸上写着,嘴唇同时轻轻地蠕动,无声地跟着念了一遍。
全场鸦雀无声,只有胡大娘默默地站在大厅中央张望。
看着在场读书人脸上那种叹息怅惘的神情,她哪里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显然,又是一首好诗,不,好诗已经不足以形容这首诗了,但以她的文化水平,实在也想不出什么比“好诗”
更好的词汇,只能激动得满脸通红,却又不敢发出声音,生怕坏了气氛。
她知道,那样的话,肯定会惹来在场士子们的无数白眼,甚至会有人破口大骂也说不定。
须臾,陈幼澜写完了最后一个字,提笔停在半空,久久才放下,心头还有一股挥之不去的淡淡哀伤萦绕着。
牛郎和织女那种穿越悠长岁月而不变的情感缓缓沉淀下来,落在这几乎永恒不变的夜空中,也落在每一个仰望夜空的人心头。
侍女小心翼翼地接过这张纸,送到阁楼上那位秀秀姑娘的手中。
秀秀低头扫了一眼,珍重地把纸卷起来,向李信的方向一拱手,道:“感谢这位郎君,让婢子有幸听到这等诗句,纵然顷刻间死了,也无怨无悔。”
李信见在场众人都已折服,虽然心头微微有点暗爽,但也不至于昏了头脑,当即极有风度地一甩袖袍,摆了摆手,笑道:“秀秀姑娘言重了。”
好一个谦逊有礼又才华横溢的少年郎!
在场的人全都仿佛回过神来一样,纷纷又鼓起掌来,比刚才为《乞巧》鼓掌时还要热烈几分,不时有“千古绝唱”
之类的溢美之词夹杂其中。
秦怀玉也哈哈大笑道:“好诗,好诗,可惜信子你没有带你的酒来,否则我定浮一大白!”
李信翻了个白眼道:“你不就是又想骗我的酒嘛,说的那么好听!”
秦怀玉笑得更灿烂了。
陈幼澜眨着眼睛,看着在自己面前与友人笑闹的李信,仿佛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将他和刚才那个念诗的李信重合起来。
刚才的李信就像谪仙下凡,现在则像是褪去了一切光环,变回了那个锦衣玉食的纨绔楚王。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
陈幼澜无法回答,总觉得李信的身影在眼中逐渐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这时,秀秀姑娘在阁楼上大声问道:“各位郎君请听小女子我一言!”
她一发话,下面嘈杂的大厅逐渐安静了下来。
她接着道:“敢问诸君是否觉得还有必要继续今日的诗会?”
下方大厅没有人说话,片刻之后便响起了此起彼伏的酒杯碰撞声——所有人,除了李信和陈幼澜以外,都二话不说就心悦诚服地连饮三杯,喝完还要大叫一番“痛快”
云云。
他们的行动已经说明了一切。
李信听见不远处有人感慨道:“没想到今晚竟然能接连听到这么好的诗文,真是不虚此行啊!
也不知是谁家的郎君,能做出这么了不起的诗文,想必他日平步青云绝不在话下。”
他有些好笑地在心里摇了摇头:自己已经是尊贵的楚王了,还能怎么平步青云?除非入朝为官,再担任一个正式的官职,但那种事情还是想想就好了,当官什么的哪有混吃等死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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