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行云说了从警生涯以来第一句自己一向所不齿的蠢话:“我不知道。”
他这句话一出来,所有人都集刷刷的一哆嗦,不敢相信这句话是从楚行云嘴里冒出来的。
贺丞的脸色就像寒流过境一样,冷的掉冰碴,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楚行云,说:“刚才,你还说信我!”
楚行云头上有点冒汗,站直身体往前走了一步:“我信你是一回事,现在你不能洗净嫌疑是另一回事。”
“什么见鬼的嫌疑,我不在乎,我问你,你想让我认罪吗?”
贺丞冷笑道:“你觉得我是凶手,我就自首,你想让我认罪,我就认罪,全凭你处置,怎么样楚队长。”
楚行云看出来了,贺丞是在向他发怒,被指认为凶手他尚且那么镇定,而此时的怒气俨然全冲着他来。
他被贺丞犀利刁钻的话问住了,问倒了,然而又不能不回答。
于是万分无奈的看着他,说:“别闹。”
审讯室里再次陷入诡秘的沉默,乔师师能清楚的察觉到其他人用一种隐晦暧昧,意味悠长的眼神看着正在‘谈天’的那俩人,她也觉得楚行云今天有点一言难尽,当着这么多的人面,怎么还哄上了?气氛不对啊。
于是她不得出声提醒:“咳咳~”
然而楚行云旁若无人的走到贺丞面前,俯下身按着椅子扶手,以一种把他圈禁保护起来的姿势,说:“你必须告诉我开走你的保时捷的年轻人是谁。”
贺丞的面色稍暖,仰头看着他,目光闪烁了几下,像是停在他脸上休息够了,振翅欲飞,道:“你最好,别再见他。”
“为什么?”
贺丞抬起手貌似想碰他,但只在空气中游走了一趟,有些无力的垂下胳膊,看着他的眼睛说:“他身上藏着我的秘密,如果你撞破了,就会离开我。”
不知他是不是看错了,贺丞说这句话时,眼神中竟然流出一丝伤感——
楚行云心里一紧,道:“我不会——”
或许是他们耳语时间太长了引起了郑西河的怀疑,郑西河忽然打断了楚行云,扬声道:“贺先生,如果你不说出你在5月6号的行踪,根据死者身上的指纹,我们就能定案。”
贺丞正在等他后半句话,却被人半路截胡,脸色登时就降到冰点,勉为其难的斜了郑西河一眼,然后又看向楚行云,眼中的旖旎全不见了,冷笑道:“是吗?”
楚行云撑着他的椅子扶手,忽然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然后直起腰,转过身朝自己的队友开炮:“你也不能证明车里的人是他,仅凭半枚相似的指纹就定案?郑队,你的效率也太高了吧!”
郑西河:……
楚行云到底还是遵从自己的使命和责任,这种情况下换做其他任何人他都会有所‘庇护’,只是不会像此时这么急切这么没有分寸而已。
而且他看不惯郑西河办案的节奏,赶着去死一样。
话说回来是谁给了郑西河勇气,让他拼了命的把贺丞归为凶手的范畴,他如此关注政界风云,难道不知道贺丞在其中的分量?就算他不忌惮贺丞,还能不忌惮贺家吗?他咬住贺丞不放是为了什么?他娘的为了正义吗?!
楚行云很想揪住他的领子逼问他‘主子’是哪一个,难道真的以为贺家会放任贺丞被定罪?如此异想天开真是需要好好堵一堵脑洞!
很快,他明白了,以郑西河为枪杆的势力并不是想要真正扳倒贺丞,扳倒贺家。
目前为止还没人能把贺家这颗大树从政坛中移除,‘他们’的目的只是动摇这颗大树根深蒂固的地位。
把它繁茂的枝叶打下来几片,此刻,‘他们’已经达到目的了。
因为现在贺丞被逮捕的消息几乎传遍了银江市,贺丞最后的结果无论是进监狱还是完好如初的走出警局,贺家的坏名声算是坐实了,舆论不用煽动自然会倒向‘贺家树大根深,包庇子孙后代’这一偏激又不务实的言论,如今贺丞是不是凶手已经不重要了,从他被带进警局的那一刻起,他已经被社会民众定为‘凶手’。
除非他能找出真正的凶手。
楚行云回头看着坐在一束白光下的贺丞,他孤傲遁世,虽然他看待世界的目光虽然没有温暖和善意,也从没露出凶恶和敌意,他其实很干净,只是被泼满一身脏水。
“先拘留。”
楚行云如此说,然后两名警员想把贺丞带走,却被楚行云挥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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