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的影子是斜的,可人站得比谁都直。”
朗朗皎月下,两个年轻男人扛着重剑谈笑风生。
苏画微错后一些,竟看不出这些吃刀头饭的汉子有冷血之处。
他们的血是热的,也有云天高谊,心似碧海。
***
长渊这个门派,二十二年后还是凋零了。
不可能重振,也没有必要留给任何人,最好的结局就是付之一炬,让熊熊火光涤荡所有罪恶。
崖儿看着火舌吞吐在天地间,那高门大户曾经是父辈的心血,如今随着他们的离世,都化作了飞灰。
她心里有些难受,恍惚看见父亲含笑迎娶母亲进门的场景,虽然他们都面目模糊,但那时候一定是极高兴的。
少年得志,又有如花美眷,人生还欠缺什么呢。
可惜善良的人,永远无法看透人性的黑暗,最后人不在了,家也被霸占了,落得两手空空,还不如从来没有拥有过。
长渊府大火漫天,火起时是三更时分,满城都在睡梦里。
等到有人发现,火势早就无法控制了,整个府邸被吞没,热浪滚滚蔓延了半座城池。
走上街头的人们,无非感叹岳家开山掌门的苦心经营化为乌有,对于现任的掌门,却很少有人愿意提及他,仿佛这个门派的荣与辱,从来和这个篡权者没什么关系。
火舌燎得人面皮生疼,崖儿静静看了会儿,返回客栈。
客栈的掌柜正支着脸,在柜台后长吁短叹:“人生真是一场空啊,眼看他起朱楼,高朋满座占尽风流,不过三十年而已,楼就塌了,还烧得一干二净,什么都没留下。”
他的哑巴侄儿蹲在柜脚,昂着脑袋望他,他遗憾地说:“你瞅我干啥?苍梧城完了,往后客人只会越来越少,咱们的温饱都成问题了。
这长渊掌门也是,得罪谁不好……”
一面说,一面飞快瞥了她一眼,“早知道变卖了产业多好,捞几个现银子,也好回乡养老。”
崖儿在他们叔侄的自怨自艾里上楼,推窗往外看,街道上仍旧聚满了看热闹的人。
回身嘱咐苏画,“收拾收拾,这就出城。”
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孤身来,孤身去,说走就能走。
可是外面回来的魑魅却带了个不好的消息,“属下刚才上城楼打探,城东五里扬沙,想必是有大队人马赶到了。”
崖儿轻舒一口气,“五大门派入城了,脚程比我预计的快了半天。”
好在长渊府被焚毁了,也不至于落进别人手中。
唯一遗憾的是没能赶在五大门派抵达前出城,现在要走,只怕会撞个正着,她思量了下道,“客栈不安全,他们要追查岳海潮下落,头一个便会找到这里。
无论如何先找个地方暂待,等天色晚些再动身。”
说完看了魑魅一眼,他会意,抽身退出客房,下楼去了。
于是暂避到一处废弃的屋舍,眼看着日头一点点西沉,魍魉探回了消息,说五大门派正满城搜索。
唯一突围的机会,是戍时三刻城门换岗,可以不费力气轻松过关。
对于他们这帮有路不走,偏喜欢飞檐走壁的人来说,过个城门简直小菜一碟。
只不过天光大亮行动不便,必要等到人少才好行事。
戌时三刻,关隘上果然开始换驻防,一应杂色的袍子,看样子是五路人马组成的盟军。
解决个把人,是小之又小的事,替换下来的剑客没走多远,身后的换防就被悄悄抹了脖子。
五人潜出城,城外不远的枫亭驿,有魍魉预先准备的快马,只要赶到那里,就能顺利离开苍梧洲。
月色之下,四人一狐发足狂奔,胡不言这时候懊丧得很,只怪自己个头不够大,要是再长大两圈,就可以背上他们四个一块跑,还用什么千里马。
虽然他怨怪魑魅,憎恨魍魉,但生死关头,大义和小我还是分得清的。
枫亭驿就在不远,桅杆上高悬的风灯,在夜色下发出闪烁的一星红光。
人的速度对他来说实在太慢,在他考虑要不要先行一步替他们把马牵过来时,猛然发现地平线上升起了错落的灯阵,一盏连着一盏,并且快速收拢,把他们团团包围了起来。
魑魅咒骂一声,“他娘的,中埋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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