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墙光滑,窗户建得离地面很远,约摸有四人高,装满了铁制的窗棂,一根根牢不可破。
她观察了一会儿,起先以为只是底楼有意没开窗,但似乎错了。
那窗下显然搭有栈道,室内火光熊熊,窗口上不时有人往来巡视。
那些人穿着轻甲,戴着兜鍪,窗外的情况倒不甚在意,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室内,并且一直保持下视的动作。
崖儿慢慢潜到墙角,向上看,距离窗口很远的地方,有个作加固楼体之用的粗木椽头,她高高跃起借了一把力,然后扬手把跳脱2上的鹰爪抛出去。
那鹰爪是暗器的一种,平时看着不过是镶嵌宝石的浪纹,但紧要关头能承载千斤重量。
腕上可以固定高度,脚下便能操控位置。
她轻轻踏过墙皮,悄然靠近窗口,头一眼探看,先观察室内的巡防。
正如她预料的,有栈道,上层的栈道用来监视底下每一处的细微变化。
等交错巡视的人走向两边,她又借机看了第二眼,这一眼有些心惊,原来这建筑不能称作楼,它是一个空心的高屋子,像某个王朝用来储存全国存粮的粮囤,其大和深,简直令人咋舌。
脚步声哒哒,又有人过来了,她慌忙紧贴墙壁让到一旁,等人错开了,才得以看上第三眼。
一个习惯了刀山火海,也创造过血流成河的人,世上没有什么意外能让她产生震动。
然而第三眼,居然叫她毕生难忘。
这囤子一样的直筒楼下层,装着巨大的铁栅栏,每根栅栏的间隙很小,足以供人在上面行走,也足以让人对底部的情况一目了然。
仿佛是地狱的最深处,关押着十来个人,有男也有女,每一个都被扒光了衣裳。
这些人的神智应当不太清楚了,各自蜷缩在一角,脸上的神情麻木而空洞。
笼子的另一边,一个浑身发青的男人仰天躺在那里,若说不正常,除了皮肤的颜色,就是过于庞大的体型。
他的身量本来就很高,肢体也膨胀得异常,仿佛溺死的人出现了巨人观3。
但他是活的,起码胸腔还有起伏,四肢还有微微的震颤。
“掌门,时候到了。”
崖儿把视线调向那个背对着她的瘦高身影,他负手站着,身上鳞甲在火把下发出乌沉沉的光,那就是岳海潮。
他点头示意,笼中执行的人拔了木塞,把一个竹筒探到那人鼻前。
躺着的人是有呼吸的,吸入竹筒中的气体后开始抽搐,很剧烈地抽搐,大张的嘴像个黑洞,翻插着两眼,瞳仁雪白。
巡视的人这刻也都忙于向下俯视,给了她继续探看的机会,只见那个乌青的人体逐渐转黑,周身浮起了一层水光。
水光越来越亮时,忽然绽开了口子,血水倾泻而出,人皮迅速萎缩。
然后有什么从那张皮下钻出来,浑身浸透着尸液,无法站立,像蛇一样“游”
到了地上。
原来是炼人蛊么?那药人是母体,炼出来的叫猾。
猾没有皮肤,必须后天合成,如果你给它人皮,它就是人,给它兽皮,它自然就是兽。
崖儿缓了缓,试图平复紧张的情绪。
这是她第一次目睹炼蛊,邪门歪道的蛊术在江湖上是为人所不齿的,没想到岳海潮会疯狂到这种地步。
既然地点和内幕都探清了,也算不虚此行。
她离开窗,打算先回客栈从长计议,可是一转头,一张古怪的人脸冲进视线。
这怪物脑袋小得像颗发育不良的花生仁,双眼却又大得像核桃,慢慢向她掀起嘴唇,仿佛是要笑,但转眼又发出可怕的嚎哭,因为近在眼前,所以声势惊人。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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