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邪朝她瞥了一眼,道:“离远些,便是帮忙。”
“好嘞!”
姜青诉推开椅子往后退了好几步,与沈长释站在同一个位置之后侧过头对着沈长释小声地嘀咕了一句:“他说话的方式真是有点儿讨人厌。”
沈长释:“……”
他什么也没听见啊!
桌案上忽而起了一阵风,将两本生死簿都重新翻到了第一页,生死簿上的字一笔笔从纸上脱离,墨迹悬飞在了半空中,一阵幽蓝色的光芒将周围照亮,光芒之中则是一排排刷过去的平生事迹。
不单单是生死簿上粗略概括的人生大事,乃至吃一口饭喝一口水,何时路径何地做过何事也都一一标明。
那风将单邪的衣摆吹起,漆黑的发丝从中分开,纤长的头发如入水的黑墨,他的双眼紧盯着面前闪过越来越快的文字,到后面姜青诉只能看见一条条磨痕,根本看不见写的是什么了。
这情况持续了许久,大约有半个时辰左右,她与沈长释大气不敢出,十方殿头一次这么安静,生死簿合上,光芒消失。
单邪闭上眼睛吐出一口气,眉心紧皱有些疲惫,姜青诉眨了眨眼睛凑过去小声地问:“单大人,你还好吧?”
该不会是在这半个时辰的时间里,把两个人的吃喝拉撒全都给看了个遍了吧?
单邪双手撑在了桌面上,发丝垂下遮住了半张脸,在姜青诉问完话后才慢慢抬头,双眉斜飞入鬓,丹凤眼睁开,他道:“笛水县,老张烧饼摊。”
姜青诉张了张嘴,问:“什么?”
“两人一生中唯一重叠又做了同样事情的地方,便是在笛水县老张烧饼摊分文未付拿走了三块烧饼。”
单邪说完,朝沈长释瞥了一眼。
沈长释明白,立刻从怀里掏了一张符出来,将事情告知钟留,让钟留去笛水县尽快做好准备,先将这个老张烧饼摊给查清楚,包括与之有关的所有人或事。
姜青诉道:“你脸色有些不好。”
单邪站直了身体后道:“无碍。”
钟留要弄清楚事情还需要一段时间,十方殿里的三人并没有立刻离开地府,沈长释怕极了单邪不敢站在他能看见的地方,于是跑到楼上找自己的春宫图陪伴,顺便将没写完的白姓娘子与其夫君闺房二三事给写写。
十方殿一楼大殿内就剩下姜青诉与单邪二人,姜青诉看着对方,对方没看她,不过显然感觉到了这双视线。
“你有话要问?”
单邪率先打破了沉默。
姜青诉哦了一声,伸手挠了挠脸颊旁,脑子飞速运转,随后想到了个理由笑眯眯地对着单邪,张嘴才一个‘我’字,单邪便道:“不用拿假话诓我,有话直说。”
“你刚才是不是在痛?”
姜青诉老实凑过去问。
单邪朝她看过去,两双眼睛对上谁也没先挪开,单邪的睫毛轻颤,半垂着眼眸道:“我感受不到痛。”
姜青诉挑眉:“可我分明见你脸色变了……”
“是失力。”
单邪说。
“哦。”
姜青诉略微有些失望,原以为这人与他们有什么不同呢,却没想到所有阴司鬼差都一样,无痛无病的。
“你想要痛?”
单邪突然开口问她。
姜青诉愣了愣,没想到这人居然也会主动找她说话,仔细想了想他这个问题,姜青诉回答:“与其说是想要痛,倒不如说是想要生,我若骗你不想,你定能看穿,但我想要的不光是痛,而是作为人的所有感受……很可笑吧?”
单邪没笑,姜青诉反而自己苦笑了:“当初烧生死簿不想投胎的是我,而今想要有身为人的权利的也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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