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小孩子有好奇心是好事,我可不记得建过让人变得死气沉沉的门派,如果一个宗门让小孩子没有了小孩子的样子,那估计也离完蛋不远了。”
“从我内心来讲,我是拒绝的。”
阿恬面无表情。
“哎呀,这不是逼我把耍的小把戏说出口吗?”
摆出一副“这就难办了”
的模样,辟胥抖了抖手上的鱼竿,后者在阿恬的眼皮底子,就这样变成了她所熟悉的月白色长剑,“我怎么说也是北海剑宗的祖师爷,总是会有点让弟子乖乖听话的小办法嘛。”
万剑朝宗。
剑经阁里所有剑意都折服于断剑之下的场景出现在了她的脑海里,阿恬突然就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下意识的去摸直钩。
无关个人意志,身为北海剑宗的弟子,她从骨子里就在溯本求源。
每一名弟子入门时都会经过洗剑池,祖师爷的断剑永远是他们接触的第一把剑,就像祖师爷本人,就是北海剑宗的源头。
看到阿恬的面色逐渐明朗,辟胥也笑了起来,他手中的长剑又变成了鱼竿,再抬手甩出,把已经缓过气来正打算逃走的木隅捆了个结结实实,“就算我光顾着跟小师妹聊天冷落了你,也别无情的走掉嘛,大家一起来叙叙旧不好吗?”
偷跑失败还被捆成了粽子的木隅实在不知道自己和这名一看就来头不小的天仙有什么旧可以叙,真要说的话,大概只有他心中那点难以启齿的嫉妒了吧?
天神地人鬼,仙人五级,唯有人仙能挣脱等级的束缚一路攀登向上。
木隅是东王公的门童,就算到死他也只能是个门童,而辟胥或许刚飞升的时候只是区区人仙,可现在却是实打实的天仙,就算无法与东王公平起平坐,也远非木隅可及。
他正颇为悲凉的想着,就看到辟胥绕过挡在中间的阿恬,背着手施施然的走到自己的面前蹲下身。
“……不知上仙找小仙有何事。”
被那双仿佛洞穿世事的眼睛注视着,少年紧张的直冒汗,就好像心底的那点小秘密都被人看了个精光。
“我说过了吧,我要找你叙叙旧,”
辟胥耸了耸肩,他回头招呼了一下阿恬,将两只落汤鸡凑到了一起,“主题嘛,就是我们都很熟的一个人,西王母的弟子,你家的仙子,我们俩的师父,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九天玄女大人……”
阿恬和木隅一同愣住了。
“我知道你在害怕什么,”
他对着木隅说道,又把头扭向了阿恬,“我也知道你来是为了什么,有些事藏着掖着是最无聊的,咱们坐下来一起,把话都说开嘛。”
坐下来把话说开?
如果这句话不是从辟胥嘴里说出来的话,大概会被人当作失心疯话一笑置之,可当它从一名积年天仙嘴里说出来,那可真就让人笑不出来了。
当我是老大的时候,无论说什么你们都要照做不误,这种会被人指着鼻子骂强盗的逻辑可真是非常北海剑宗了。
摆出了一个乖巧的姿势,阿恬明智的放弃了抵抗,反正看祖师爷这架势绝对能活生生的撬开木隅的嘴巴。
就算撬不开,他也绝对能撕开。
木隅不是傻瓜,要不然也不会在敌人的眼皮子底下躲了这么些年,他很快就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并且双目放空,摆出了自己真正的态度——非暴力不合作。
一般而言,自己兴致冲冲的提议遇冷绝对能让人压力倍增,可辟胥远非常人,愣是能在尴尬的气氛里侃侃而谈。
“在你们眼里,我那位不讨喜的师父肯定是一个张牙舞爪的形象,”
他笑眯眯的摸了摸下巴,“确实,她一向自负,还喜欢耍心眼,每次出现都带来一堆麻烦,如果不是她点化了我的仙途,我也很想加入唾弃她的大军。”
“我以为……您会对玄女更敬重一些,鉴于您不久之前的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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