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朝暮乐队照旧排练到日落时分才离开。
说来也奇怪,岑野下午心情一直很好,脑子里也都是训练。
可等走得离她家远了,脑子里忽然就冒出她今天说过的一句话:我马上要回老家。
之前听她提过,家在江苏。
也不知道怎么一个人跑到湘城这热辣的地方来。
是不是因为徐执?
岑野想到这个名字就心口一扎,也不想深想了。
突然又想起,早在决赛前,坛子就说过,许寻笙的寒假授课已经结束准备回家。
可到现在,她还没走。
这几天,她留在训练室,是不是为了他们?包括昨天对他的“折磨”
,大概也是因为放心不下?而且刚才赵潭要给她接下来训练室的租金,她却拒绝了,说自己好歹也参加过比赛,算是乐队准成员,这租金无论如何不能要了。
再说她本来就是想找人练练设备,不靠这个挣钱。
岑野心口忽然烫烫的,隐隐又有些发苦。
这个女人,是不是总这样一声不吭地对人好,也不计较别人在不在意知不知道?岑野突然心生冲动——哪怕仅仅只是被她当成队友团宠爱护了,哪怕在她心里还远远比不上那个人……也想让她知道,她并不是白白地对他好。
旁人就看到岑野忽然站定了,赵潭说:“怎么不走了,小野?”
岑野说:“你们先走,突然想起还有东西掉在许寻笙那里了,我回去一趟。”
张天遥先笑了,是那种你还装什么装的可笑。
辉子也贼眉鼠眼的,赵潭失笑道:“滚,不要太过分,被许老师拿扫帚赶,就赶紧滚回来。”
岑野挥挥手示意了解,掉头就走。
待岑野回到许寻笙的园子前,透过窗,隐约瞧见她的身影,他便推开院门踱进去,也懒得进屋了,就站在被自己拔得清清爽爽的草地旁,一边欣赏,一边喊:“许寻笙。”
许寻笙没想到他去而复返,走出来,迎着茫茫暮色,问:“什么事?”
却见他双手插裤兜里,一张脸白皙分明,他呵出一团白气,笑了,说:“有些话忽然觉得今天要跟你说。”
许寻笙见他神色难得的诚挚清朗,一时也没想太多,步出屋子,走到他身边。
他却没有看她,望着远方,那里是城市的天际线,太阳已经下沉,暮色即将降临,城市就如同他曾经歌颂过的巨兽,仿佛即将苏醒。
他说:“抓住这次的机会,朝暮一定会翻身。
有朝一日,我会走到那个万人瞩目万人敬仰的位置。”
他伸手往天空一指,然后转过脸来,那双眼被暮色侵染得明明暗暗:“你一定会看到。”
——
这夜许寻笙独自一人吃了饭,收拾了行李,又给父母去了电话,确定了回程日期。
而后独坐在书桌前,却有点发呆。
她不知道某些事,某些人,是否有宿命的感觉。
曾经也有一个人,像今日的小野,站在天空下,对她说出类似的话。
他让她等他,他说自己会努力拥有一切,实现梦想。
哪怕那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他也要想要她的等候和陪伴。
那时她还是懵懂的,心动的。
大学都没毕业,对那个人也是崇拜加爱慕。
可那个人,与小野其实是完全不同的。
他深沉得多,也忧郁得多。
很多次,许寻笙去乐队训练室,看到他坐在那里抽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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