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在美几里时,抬头看到的是井中天,活得天真愚蠢。
后来到桐沙,来到更大更招摇的世界,见识是新的,思想却是旧的,所以格格不入,总是受人欺侮。
以前总存有一份天真。
想着什么时候厌倦当下,疲于奔波,就重回校园,重回象牙塔念书,学点知识,现在已经不需要了。
社会就是最好的学校,教会她人情冷暖。
比如想要在这样一个阶级分明的城市活得自在,活得有尊严,没有钱,没有地位,没有人脉,是很难做到的。
有人撑腰,或许也是一种捷径。
但她身边那些人,都不足以撑起一片天,为她遮风挡雨,杨眉做不到,林家适也做不到。
方萧西倒是有一个好哥哥,却偏偏一点都不在意,理所当然享受他掏心掏肺的好,埋怨他微不足道的坏。
在无关紧要的事上斤斤计较,大是大非面前反而没了骨气。
没骨气为小姨的死和程见舟彻底决裂。
当个鸵鸟,将头埋在沙地下,继续接受程见舟带来的隐形馈赠——比如那只好吃好喝供着,专人伺候着,不用她操心分毫的猫。
烟燃尽,她掐熄了。
远远看见院门外停下一辆车。
程见舟和司机聊了几句,挥挥手,谢绝了搀扶,夜色中一脚深一脚浅往家走,中途身影晃晃,险些摔倒。
程见舟密码还没按完,杨余茵先打开门,笑吟吟地说:“等你半天了。”
“等我干什么。”
她清嗓子:“我有件事想跟你交个底。”
“说吧。”
“和朋友喝酒去了?还站不站得稳?”
程见舟笑笑,反手撑在台面上,肩膀斜抵着墙,低声说:“……倒不了。
你干什么坏事儿了?”
“之前在小姨房间里看到一副油画,挺好看的,正好我床头有块污渍,就拿它去遮盖了。
今晚整理房间,现油画不知什么时候被烟烧了个洞。
网上查了署名,是个很出名的外国画家,不知道贵不贵,我赔不赔得起?”
程见舟头有些晕,脑筋转得慢,思索半天方厘清她这一段话的因果关系:“贵,他的画百万打底……但你不用赔,我怎么会让你赔。”
“你现在说的话能当真吗,酒醒后可不能赖账。”
“我没醉啊,真话。”
他凝视着她,眼底有濛濛的光,语气竟十分温柔,“你要是喜欢,我给你多买几幅,随便你怎么糟蹋,烧着暖手都行。”
杨余茵扬声笑起来:“还说没醉,大夏天暖什么手。”
“你晚上不是怕冷吗?”
“没有啊。”
“那要不要?”
“你送我,我当然要,就怕你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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