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查文斌却说小白没有好,她所谓的好只是她能认识人,能交流,能下地;但是她的眼神始终是迷离的,略显呆滞,走路也毫无精神,更加让人揪心的是她的头发开始一大把一大把的往下掉。
在这段时间里,我们发现了一些端倪。
三年前,袁小白从上海下了火车跟我分离,她的家就是现在的这栋公馆,当年是上海滩霸主杜月笙的一个得力门生所建,此人也是青帮元老,位列国军少将军衔。
解放前夕,杜月笙带着家小去了香港,而这座屋子的主人则去了台湾,临行前,他的大房姨太太吊死了在了二楼客房里。
因为死了人又急着跑路,袁家那时候在上海已经有些崭露头角,做的是纱布和面粉生意,便以一个低价盘下了这间大宅。
袁小白的父亲叫做袁宗明,袁家曾在抗战的时候给共军捐赠过物资,解放后又积极影响号召把企业改制成了国营,属于当时上海的红色资本家,在商界很有话语权。
但是属于袁家的也就这栋大宅和先辈留下的一点资产。
文革期间,袁家受到了冲击,这间大宅地理位置十分优越,在那个十年里被充公成了当地革委会的办公室,也正是在那波红卫兵冲进来的时候,袁小白的母亲在二楼还是那间客房里以同样的方式自杀了。
袁小白回来的时候,文革还没结束,她就躲到了远方的亲戚家里;一个月后,文革结束,袁宗明被释放,袁小白回家,她住进了母亲生前的那间屋子,也正是从那个时候起她开始变得不对劲,易怒,不出门,整天神经紧绷,门窗紧闭,以至于到了后来饭菜都需要放在门外。
到了今年已经是这幅光景,袁宗明已经失去了妻子怎能再失去这个女儿。
一个星期后,袁小白出院,查文斌告诉她的父亲,他要为她去找回一样东西。
当天,袁宗明为我们三个托了关系办理了飞往东北长春的机票,那是我第一次坐飞机。
还是那个站台,两条孤零零的铁轨,那个我们曾经躲藏的沟垄,三年过去了,这里一点都没有变,只是不知道他们还好吗?
野人屯,我曾经发誓我再也不会回去,但是查文斌说,必须要回去,袁小白的魂还在那儿。
事情得从我的那副画说起……
三年前,在野人屯,十八口水塘下面的一口中,我们发现了一副画轴,打开后,画像上的女子栩栩如生,若是让袁小白穿上画中女子的衣服便是一模一样了。
她有一只猫,取名叫做阿米,它来自野人屯。
当年那只猫跟着我们一起逃离了东北,三年后,它已经成年,通体黝黑,和它的母亲十分相似,查文斌正是带着那只猫回来了。
有的东西根就扎在那儿,没带走,就忘了……
野人屯还是那副光景,这里的人不知道什么叫做电子表,他们依旧恪守着日出而所,日落而息的规律。
不同的是大集体结束了,开始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苗兰嫁了人,还住在村子里,苗老爹还是除了头发有些花白依旧还能和胖子对饮。
当年的那个支书后来还是跳了井,不光是他,还有他全家老小,说起这事儿苗老爹有些唏嘘道:“挺惨的,据说是上面要清查他在文革里犯的错,革了职,据说还要抓人,最小的孙子才三个月,就剩那个儿媳妇一人逃出了山去,据说跑去了外蒙古。”
“那人呢,捞起来了嘛?”
我问道。
“捞了,一家六口直挺挺的浮在水面,也不知道是作了什么孽,这家人的眼珠子全没了,他们说是让鱼给吃掉的。”
苗老爹已经喝的有些微醉了,红着脸晃动着酒杯道:“你们信吗?鱼专挑人眼吃?反正我是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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