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书房,走过中院,慢慢又向前院。
他步子并不快,足够她跟得上,苏樱猜测,他大约是有意等着她。
毕竟,被她说一句急事就大白天跑过来的裴羁,谁敢说他心里,对她没有留恋呢。
“阿兄,这么多天都是我一个人吃饭,我不想再一个人了。”
苏樱紧紧跟着他,声音低下去,粘涩着,软软地缠住,“阿兄,我特意给你做了杏仁茶,你看,手都磨破了。”
裴羁垂目,她举着手给他看,纤长笔直的手指,指尖微黄,是杏仁皮壳染上的颜色,右手食指破了一处,不大不小一处伤口,红肿着,凝固的血痕。
杏仁茶他是知道的,要将甜杏仁和糯米浸泡几个时辰,再用小石磨细细磨成浆,文火慢煮,东西不算贵重,只是极费功夫。
她的手指,是石磨磨破的,还是敲壳取杏仁的时候砸破的呢。
疼不疼。
她突然低头,红唇一裹,含住那根手指。
裴羁心里突地一跳,满眼都是她柔软的唇,或许还有舌,裹住了,轻轻嘬着,舔着,她抬眼,嘴巴里含着手指,声音便含糊起来:“现在还疼呢,你看。”
她重又举了那根手指凑到跟前给他看
,她柔软的身体也在不知不觉中靠近了,带着浓郁的蔷薇水香气,中人欲醉。
她想要他娶她,她昨夜欲拒还迎,今日做张做致,为的无非都是这个目的,他明明看得破,却不由自主,顺从她的心意看过去。
细白的手指,濡湿着,却让人突然一阵口干舌燥,连脖子上的伤口也突然开始胀,仿佛她的唇舌重又裹住,挑弄,带着暖热濡湿的温度,在暗夜中勾缠。
裴羁屏着呼吸,她突然把那根手指向他唇边一送。
“哥哥,”
苏樱踮起脚尖,声音压得很低,刚好只够他们听见,说话时呼出细细的气息,拂在裴羁耳上,“你亲一下,亲一下就不疼了。”
那点灼热,从她口中呼出的气息,到他耳朵里,再一瞬间到心里,烧得眼睛都有些烫,裴羁的嘴唇动了动,也许并不曾动,是她凑过来的吧,总之已经吻住了,温热的,濡湿的,让他突然反应过来,急急撤身:“苏樱!”
苏樱对上他突然冰冷的眸光,心里一凛,连忙缩手,顺势便低了头,他凤目低垂看着她,身躯修长,挡住日影,黑沉沉地压下来:“休要再跟我弄心机。”
自己也觉得这句威胁空洞苍白,立时刹住,一言不看她。
苏樱心里一颤,对他的畏惧是刻在骨子里的,不敢再试,低着头咬唇:“阿兄,昨夜,昨夜……”
昨夜。
裴羁看见她柔软的红唇上牙齿留下的印痕,他脖子上也有。
刚刚压下的火苗突然一下猎猎燃烧,伤口又开始紧痒,仿佛她的舌尖还在挑弄,目光却在这时,看见她隐在乌后,小巧玲珑的耳尖。
镀着阳光,精致得像白玉雕成,但,不是红色。
她真正羞涩动情时,她对着窦晏平的时候,耳尖会红。
汹涌的欲念一霎时全都冷却,裴羁到这时候,突然明白了她的意图,大门近在咫尺,她是借着与他纠缠的功夫,窥探外面的动静。
这个狡诈的女人,全没有一丁点真心。
他却颠倒狂乱,只消她一句话,立刻便追了过来。
失了掌控的愠怒,夹杂着对她,对自己的不齿,裴羁冷冷道:“回去。”
转身离开,身后安安静静,她不曾再跟上来,心里的愠怒却只比方才更盛,咔一下拉开大门:“回府!”
侍从连忙牵马过来,还没来得及将缰绳递过去,裴羁已经一跃而上,向着障泥上重重一
脚,照夜白嘶叫着,飞也似地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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