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儿知道那颗榆木脑袋里究竟在琢磨什么,白了他一眼,“他头回登门,我让他等了半柱香。
果然他久候放松,那根红线不小心从领褖露出来了,正巧被我看见。”
阿傍忙哦了声,“属下也是这么认为,楼主办事一向缜密,属下等自叹不如。
不过说起卢照夜的长相,男人里确实算得上上乘,属下还没见过比他更俊的男人。”
崖儿听了冷笑,“是么?我以为你走南闯北见多识广,没想到眼皮子还是太浅。
当真没见过比他更俊的?”
阿傍呆呆思量,惭愧地低下了头,“属下很少关心男人的长相,要么……咱家魑魅能和他一较高下?”
崖儿愈发觉得他笨了,大概在他眼里只有王舍洲的男人算男人,别的外乡客,不论来头大小概不算数。
算了,懒得和他争辩,她理了理裙裾问:“明王何时回来?”
阿傍说:“照脚程推算,应该已经在路上了。
原本想弄张画像回来比对的,可惜这位二公子长相殊异,翻遍了热海王府也没找见半张。
想必是自惭形秽吧,长得不好看,还画什么像。
将来作古上墙,画张大头像挂着得了。”
说完觉得自己很风趣,得意地乐起来。
貌比潘安,却是五短身材,这样的组合,比从头至尾没有一处可取更悲惨。
崖儿倒有些同情他,如果自己处在他的位置,会怎么办?大概日日煎熬,至死方休吧。
密林里枝叶扶疏,月光透过错落的间隙倾斜而下,青蓝的一簇光打在她高翘翻卷的鞋首上。
她试着重新整理现有的线索,问阿傍:“卢照恒的动向呢?他人是否还在热海?”
阿傍说:“卢照恒死了,死于一场大火。
那时热海王府正准备为他娶亲,一个工匠半夜起来解手,不小心踢翻了油灯,于是半个王府都点着了。
结果所有人都逃了出来,唯独他睡得太熟,被烧死在床榻上了。”
这就奇怪了,一个王府世子,难道就没有上夜的小厮或者亲近的随从?所以热海那头说不通的地方太多,整合起来,也是云里雾里看不真切。
可惜明王还没回来,书信上的交代毕竟有限,所有疑问得当面询问才有确凿的解答。
她看了阿傍一眼,到这时才想起问他:“你怎么来了?”
阿傍说:“属下闲来无事,想进望江楼探探,没想到正遇上了楼主。
楼主这两天流浪在外,日子不好过吧?”
说起流浪在外……想想满嘴的龙葵味,确实是不太好过。
只不过在手下人面前,再难也不能表现出来,便道:“还行。
现在楼里情况怎么样?”
阿傍垂头丧气的样子,“还能怎么样,紫府的人占了半壁江山,好些生意都不方便接了。
苏门主和他们交涉多次,无果,现在大家各占山头,自立为王。”
崖儿皱起眉,“那你出来,没人盯你的梢么?”
阿傍说没有吧,“我原本想,就算被他们盯上也没什么,正好把他们的注意力转移到望江楼去。
没想到您也在……”
语速越说越慢,也越想越不对劲。
仓惶四顾,林子里只有飒飒的风声,还有树顶投下的一簇又一簇光柱,乍看像牢房里林立的栅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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