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感对他来说,可能只有凡人的一两成。
但为了配合她的惊讶,紫府君很应景地跌坐下来,连咳了好几声,气喘吁吁道:“可能伤了肺……”
这下崖儿慌了,她一手撑腰,一手抚额,转了两圈才想起来扒他的衣裳。
结果一看之下几乎崩溃,一支箭从他的左肋透体而过,箭尖上满布红色的血渍,果真伤得厉害。
她顿时白了脸,跪下抱住他,“你不是神仙吗,神仙应该不会死吧!”
他虚弱地合着眼,“我驻守人间,当然是人的躯壳,伤得太重了也会死的。”
他也会死,在她失去父母和祖父后,还要失去他。
崖儿心头颤抖起来,扶他靠着石壁,小心翼翼道:“我替你把箭拔出来,你不会死的。
你还有很多事没做,没拿回鱼鳞图,没抓我归案。
还有,我们同房好几次,我的肚子半点动静也没有,你想过吗,是不是你不行?”
这下死人都要被气活过来了,紫府君诧异地瞪大了眼睛,他一向缜密,怎么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很久了吗?”
他脑子都空了,暗忖难道修道万年,真的修空了身子?
崖儿点头,趁他发呆的当口,撅断了刺穿他的箭首。
他无知无觉,只是满脸深重的阴霾,那双天宇静阔的眼睛里,逐渐弥漫起了哀伤,低着头思量,“第一次,是壬辰月辛未日……”
然后一本正经推算,“其实到今天不过两个多月而已。”
崖儿揪住了他背后的箭羽,“可是两个多月,已经能够把出脉来了。”
猛地一使劲,拔出了顶深的那一支。
他轻轻啊了声,倒也没太大的反应,扭头看她,温声道:“叶鲤,把你的手给我。”
崖儿只得把右手递过去,“我自己也瞧过,没有。”
他有些不好意思,“我想再确认一下。”
男人对于这方面还是很看重的,到了什么阶段操什么心,似乎是种本能。
崖儿在他把脉的时候又拽出一支,忙看他神情,他不过皱了皱眉,琉璃般的手指覆在她腕上,微侧着脑袋,仿佛在做什么学问。
确实是没有,他一手挡在唇前,尴尬地笑了笑,“也好,不耽误你闯荡江湖。”
在他说话的间隙,她把第三支箭也拔了出来。
可是那三个箭孔血流不止,嵌在斑驳的后背上,显得有些狰狞。
她来不及问他背上那些伤疤是怎么回事,随身带的手绢堵不住那些窟窿,情急之下解开夜行衣,把里面的小衣脱了下来。
他吃了一惊,忙调开视线,也不知是箭伤的缘故,还是受了她的刺激,忍不住轻轻咳嗽了两声。
她揭开他的鹤氅,把小衣压在他伤口上为他止血,然后一手环过来,紧紧扣住他肩头,什么也不说,却能感觉到她的双手在颤抖。
好像吓着她了,他有点后悔,抚了抚她的手臂道:“我不会死,刚才只是和你开玩笑。”
可是那玩笑,却让她有魂不附体之感。
她倒没抱怨,温顺地将脸颊贴在他颈间,“我母亲当年就是中箭身故的,所以我很害怕。”
他明白她的心思,开解道:“你忘了我是什么人,就算真的死了,也是个鬼仙,可以保佑你。”
她被他说笑了,鲜有的小女儿情态,怨怼地剜了他一眼,让他不许胡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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